鲁仲连与辛垣衍两人,对此“辩论”的场合极为熟悉。
在辩论的开始,众人以为鲁仲连先生,必然会如往常人们听说的那样,率先对辛垣衍质问。
但没想到此次辩论,鲁仲连先生,只是微笑地看着辛垣衍,把手一伸,摆出一个“请”的姿态,让辛垣衍先说。
辛垣衍躬身对鲁仲连道:“先生,吾视居此围城之中者,皆有求于平原君者也;今吾视先生之玉貌,非有求于平原君者,曷为久居此围城中,而不去也?”
鲁仲连弯腰回礼道:“世人皆认为鲍焦,没有博大之胸怀而死,仲连以为,世人之看法皆错也。众人皆不知,他耻居浊世的心意。故此,世人方认为他是为个人打算。”
鲍焦,周朝时期的隐士,他因不满时政,廉洁自守,遁入山林,,整日荷担打柴,拾橡实充饥,抱树而死!其忠烈与介子推齐名!
鲁仲连继续对辛垣衍道:“那秦国,被天下之人称为“暴秦”。是个抛弃礼仪,而只崇尚战功的国家。用权诈之术对待士卒,像对待奴隶一样役使百姓。”
“如果让秦王嬴稷,无所忌惮地恣意称帝,进而统治天下。那么,吾只有跳进东海去死,而不愿意作他的顺民。吾所以来见将军,是打算帮助赵国啊。”
说到这里,鲁仲连顿了顿,对辛垣衍道:“辛先生,在下说的没错吧?”
辛垣衍抓住鲁仲连最后的结语,对鲁仲连道:
“先生,你所说秦国的情况确实如此,但汝怎么帮助赵国呢?”
鲁仲连微笑着对辛垣衍道:
“吾要请魏国和燕国帮助它,齐、楚两国本来就帮助赵国了。”
辛垣衍点了点头,对鲁仲连道:“燕国嘛,吾相信会听从你的;至于魏国,吾就是魏国人,先生怎么能让魏国帮助赵国呢?”
鲁仲连对辛垣衍一甩袖袍,言道:“魏国是因为没看清秦国称帝的祸患,才没帮助赵国。让魏国看清秦国称帝的祸患后,就一定会帮助赵国。”
辛垣衍不禁问道:“先生,不知秦国称帝后,能有什么祸患呢?”
鲁仲连哈哈大笑道:“从前,齐威王曾经奉行仁义,率领天下诸侯而朝拜周天子。当时,周天子贫困又弱小,诸侯们没有谁去朝拜,唯有齐国去朝拜。”
“过了一年多,周烈王逝世,齐王奔丧去迟了,新继位的周显王很生气,派人到齐国报丧道:“天子逝世,如同天崩地裂般的大事,新继位的天子也得离开宫殿居丧守孝,睡在草席上,东方属国之臣田婴齐居然敢迟到,当斩。”
“齐威王听了,勃然大怒,骂道:“叱嗟!而母,婢也!”最终被天下传为笑柄。齐威王所以在周天子活着的时候去朝见,死了就破口大骂,实在是忍受不了新天子的苛求啊。那些作天子的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
堂下的苏代等众人,听罢鲁仲连的这番话后,齐声道:“彩。”
辛垣衍脸色难看地对鲁仲连道:“先生难道没见过奴仆吗?十个奴仆侍奉一个主人,难道是力气赶不上、才智比不上他吗?是害怕他啊。”
鲁仲连长叹一声,对辛垣衍道:“请问辛先生,魏王和秦王相比魏王像仆人吗?”
新垣衍答道:“是。”
鲁仲连冷冷一笑,对辛垣衍道:“那么,我就让秦王烹煮魏王剁成肉酱?”
辛垣衍很不高兴,对鲁仲连耻笑道:“嘻!先生的话,也太过份了!先生又怎么能让秦王烹煮了魏王剁成肉酱呢?”
鲁仲连哈哈大笑,对辛垣衍道:
“当然能够,我说给您听。从前,九侯、鄂侯、文王是殷纣的三个诸侯。九侯有个女儿长的姣美,把她献给殷纣,殷纣认为她长的丑陋,把九侯剁成肉酱。”
“鄂侯刚直诤谏,激烈辩白,又把鄂侯杀死做成肉干。文王听到这件事,只是长长地叹息,殷纣又把他囚禁在羑里监牢内一百天,想要他死。为什么和人家同样称王,最终落到被剁成肉酱、做成肉干的地步呢?”
“齐湣王前往鲁国,夷维子替他赶着车子作随员。他对鲁国官员们道:“你们准备怎样接待我们国君?”
“鲁国官员们道:“我们打算用十副太牢的礼仪,接待您的国君。”
“夷维子说:‘你们这是按照哪来的礼仪接待我们国君,我那国君,是天子啊。天子到各国巡察,诸侯例应迁出正宫,移居别处,交出钥匙,撩起衣襟,安排几桌,站在堂下伺候天子用膳,天子吃完后,才可以退回朝堂听政理事。”
“鲁国官员听了,就关闭上锁,不让齐湣王入境。”
“齐湣王不能进入鲁国,打算借道邹国前往薛地。”
“正当这时,邹国国君逝世,王想入镜吊丧,夷维子对邹国的嗣君道:“天子吊丧,丧主一定要把灵柩转换方向,在南面安放朝北的灵位,然后天子面向南吊丧。邹国大臣们道:“一定要这样,我们宁愿用剑自杀。”
“所以齐湣王不敢进入邹国。”
“邹、鲁两国的臣子,国君生前不能够好好地侍奉,国君死后又不能周备地助成丧仪,然而想要在邹、鲁行天子之礼,邹、鲁的臣子们终于拒绝齐湣王入镜。”
“如今,秦国是拥有万辆战车的国家,魏国也是拥有万辆战车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