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幽微,跳跃在少女的瞳孔之中,宛如浮光跃金。
她转向萧廷琛,声音压得极低:“你过去曾告诉我,宿家被满门抄斩的背后,是因为其他世家向先帝告密的缘故。你还说过,宿家是大齐数百年钟鸣鼎食的家族,宿家的子弟,几乎算是大齐朝堂上最有军事头脑的一群人。那个世家借先帝之手血洗宿家,大齐等于自断一臂。如此,谁获利最大?”
萧廷琛神色微凛,习惯性地眯了眯桃花眼。
谁获利最大?
自然是鬼狱。
当年北凉和西婵还没本事在大齐的朝堂埋下奸细,唯一可能的幕后之人,是鬼狱!
他们利用奸细,挑起大齐的朝堂纷争,继而间接削弱大齐的实力。
好深的一步棋!
苏酒伸出细白指尖,轻轻勾勒出缎被上的绣花纹,又道:“当初你给宿润墨和陈簌赐婚时,我曾无意中听陈簌提起过一句,说她原本就该是宿润墨的妻子。这话并不寻常,只有订下过婚约的两人,才能说出这种话。可宿润墨幼时就家破人亡过起颠沛流离的生活,如果他和陈簌有婚约关系,那么只能证明是在更早的时候订下的……”
“也就是说,宿家和陈家,多年前就是姻亲关系。”萧廷琛握住苏酒的小手,在掌心细细轻抚,沉声说出了她的猜测。
苏酒笑了,鹿眼黑白分明有如清澈潭水,“二十多年前的长安城中,能够知道宿家暗地里是支持先太子的世家,也唯有和他们具备姻亲关系的陈家。所以向先帝告密的人,就是陈家人。”
萧廷琛挑了挑眉,再度正视起自己一手养大的小姑娘。
她笑起来酒窝深深,分明是苍白消瘦的模样,瞳珠里却绽出耀人的光华,像是怒放在雪地里的花,绝美不可方物。
他伸手替她拢了拢垂落在额间的青丝,指尖顿在她的耳廓后,俯首凑近她的唇瓣,清越的嗓音多出些许暧.昧亲昵,“妹妹聪明过人,朕甘拜下风。”
他说话时薄唇微翘,不经意地掠过她的唇,灯火幽微处更添怜惜爱意。
偏偏那双桃花眼含情凝涕,眼尾勾勒出天然的绯红,实在昳丽俊俏,叫姑娘家很容易就就沉溺其中。
苏酒最受不得他动情时的撩人姿态,急忙转过小脸,不自在地揪着缎被,嗓音低如蚊蚋:“不许笑话我……”
萧廷琛笑意更深,大掌爱怜地扣住她的后脑,朝她的朱唇慢慢吻下。
……
翌日。
苏酒把判儿叫了来,要和她结伴去附近城池买衣裳首饰。
判儿惊喜之余,倒是想起来要为苏酒考虑,“苏姐姐,你的身子恢复了?外面这样冷,万一染上风寒又病倒了怎么办……”
“咱们坐马车去,不妨事的。”苏酒心情挺好,抱着小暖炉往帐外走,“休息了这么多日,继续呆在帐中我实在受不了。就在隔壁城里转转,傍晚前回来就好。”
判儿见她穿得厚实,那马车又是萧廷琛御用的,比帐篷还要暖和严实,再加上还有一支军队跟着,早去早回定然不会出事,于是兴高采烈地跟了上去。
她们走后不久,萧廷琛吩咐婢女在大帐设宴,又把宿润墨请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