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家侯更不知道,赵不仁眼下正忙着对付安邦和郭锻,根本没闲心管他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况且,上次石大壮带人围攻府邸的事,仍令赵不仁心有余悸。
大唐天下毕竟是李隆基的,不是他赵家的,赵不仁也怕自己在新丰胡作非为的事闹到李隆基耳朵里去,尤其是在他跟安邦和郭锻相斗之时。
这节骨眼上,赵不仁哪还敢到处收受贿赂?
“报屁的官!接着闹!他娘的给我狠狠地闹!”
樊家侯伸手指着窦虎,怒不可遏地道,“我就不信闹不出一点动静!”
窦虎张嘴欲言:“樊少爷……”可樊家侯不给他任何辩白的机会,气急败坏地一挥大手,道:“本少爷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本少爷只要你闹得那川味酒楼鸡犬不宁!天天给我去脑,我就不信闹个十天半月,他唐云还能这么悠闲?
你若把这事儿闹大了,本少爷重重有赏,没闹起来,剩下的五贯钱尔等休想再拿到分毫!”
“樊少爷……”“胡健,还不送客!”
“走吧,还指望留下来吃宵夜不成?”
那胡健走上前伸手推着窦虎一把,“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办不成事,有你好看!”
窦虎无奈地摇了摇头,胸中也憋着一团火气,可这樊家乃是新丰首富,哪是他们这些流落他乡的穷汉招惹得起的?
正所谓穷不跟富斗,富不跟官斗。
翌日,日出时分,当街衢上的买卖人打开门准备开始一天的生意时,川味酒楼之内,却早已是热火朝天一派繁忙景象了。
今晨鸡叫头遍的时候,唐云和大壮就早早来到了酒楼,来时顺便从石竹村拉了一把车菜蔬过来。
侯氏的病已然良愈,压在唐公子心头的那块巨石总算落地,他现在可以全身心投入他的美食大业了。
见唐云骑着“追风赤”远远走来,那马三宝振作起精神,碰了碰身边的窦虎道:“头儿,那小子来了!”
窦虎抬起头,眼睛微微一眯,点了点头。
马三宝的手悄悄探入怀中,掏出一物,冲身后几个弟兄沉声喝道:“能否成事,就看今朝!他娘的打起精神来,都放机灵点!”
说着从地上一跃而起,咳嗽,清嗓子,手中之物猛地一摇,发出“拨浪拨浪”的脆响。
“嗳嗳,父老乡亲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请听鄙夫一言,川味酒楼谋财害命,唐家小子无良奸商……”马三宝一边摇着鼗鼓(拨浪鼓),一边唱念昨夜就编好的戏词,戏词的内容无非就是他们几人流浪汉在贵地的悲惨遭遇。
配合着马三宝的说唱艺术,窦虎领着手下三个弟兄高度配合,卖力表演起来,这一出叫“就第十八滚”,边翻滚边捂着肚子高声痛嚎,就跟服下了鹤顶红似的。
街边人群呼啦一下涌了过来,马三宝见有了听众,唱念得愈发声情并茂了。
说到有病无医、露宿街头的心酸之处,免不了要摒两把鼻涕,强行挤出几滴苦涩之泪,而说到唐云为富不仁的可恨之处时,又是一通肝肠寸断地捶胸顿足。
真可谓是观者动容,闻者落泪,就连戏中的大反派唐公子,也都被这富有激情的表演感动得落泪。
川味酒楼很快就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住了,一拨又一拨人闻风赶来。
整个场面真可谓是观者如堵,万人空巷。
就连每月三八日寺庙的俗讲,都没这么热闹声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