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走到青岫身边,耳语两句,尔后在一众侍女的簇拥下,向绣楼下走去。
“恭喜元兄,贺喜元兄!”
“元兄,今夜一过,明日的长安街头便会到处在宣扬你的才名啊,元兄真可谓是一夜成名啊!”
那被称为元兄的布袍青年,满脸笑容,拱手回礼:“哪里哪里,诸位言过其实啦!小生不过是略胜一筹,略胜一筹!”
“元兄当请我等痛饮一场才是!”
“好说,好说,诸位若思一饮,明日在下西市腔恭候诸位大驾!”
对于元无有而言,要在西市腔置一桌酒筵的花费,的确让他头痛,但也不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譬如李腾空相赠的蔷薇水,那可是自波斯远道而来的,寻常人断难一见,他若肯忍痛割爱,只要去当铺一行,就能轻松拿着五十贯走过来。
五十贯,对于元无有可称得上是一笔巨资了。
算起来,他元家的整个家资也不过五十贯了。
这边唐公子也被一堆读书人围在中间,恭喜之声不绝于耳,同时大家也起哄要让唐公子请酒。
唐公子笑着拱手还礼道:“诸位,诸位,喝酒伤身,诸位都是读书人,若是肯赏面,虽是到七碗茶来吃茶!三日之内,在下一文钱不收,额外一人奉赠红豆饼一碟!诸位以为如何?”
“甚好!甚好!”
众人笑着起身附和,“唐公子,那明日七碗茶见啰!”
好一会儿,众人才笑着散去。
“小的说什么来着,头名非公子莫属!”
和仲子笑着说道,“小的也恭贺公子夺魁了!”
“这有什么可恭喜的?”
唐公子哈哈一笑,摆摆手道,“本公子若不是夺魁,反倒是出人意料了!”
的确,今夜赛诗会,就数他名头最大,他若未能夺魁,反倒给萧炎那帮人落下了话柄。
今夜夺魁,对他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之事。
便在此时,青岫笑着走上前来,笑道:“我家小姐请公子入道观一叙,还请公子赏面。”
“真要去么?”
唐公子笑问道。
也不是唐云矫情,可去一个女居士的道观,总让觉得有些别扭。
“自然是要去的。”
青岫莞尔一笑道,“公子若是不去,我家小姐可是会伤心的呢。”
“好吧,”唐云笑着点点头,“那就请姑娘带路——粽子,咱们走!”
“公子,”青岫忙说道,“还请贤爪牙少待,我家小姐只屈公子入内。”
李腾空清修的道观可不是人人都可以进去的,除了被她邀请的,外人断然进去。
和仲子也识趣,笑道:“公子快去吧。
别让美人等急了。
小的在院门口相侯便是。”
唐公子笑着摇摇头,随在青岫身后,一前一后向道观中行去。
入了道观,青岫蓦地立住脚步,回身笑看着唐云道:“我家小姐在园中相侯,公子径去无妨。”
说着伸手向对面的花园一指,便转身走开了。
“这……怕是不太合适吧!”
唐云愣在原地,抬手摸了摸鼻子,大半夜的,孤男寡女,本公子可是只卖艺不卖身呐!但脚下却未作停留,转身向花园中的那座攒尖亭行去。
“亭下的佳人,可是李腾空李居士?”
走到亭边,唐云立住脚,笑着问道。
“亭外而立的,可是唐云唐才子?”
亭中,麈尾一晃,李腾空缓缓转过身来,笑问道。
“李居士谬赞,才子之名小生实不敢当!”
唐云拱手,模样谦恭。
“公子太过自谦了,”李腾空却笑道,“公子的诗文,从前的不论,单论今日这篇蝶恋花,那也是无人能及。
才子之名,公子实至名归!”
此时已是戌时二刻,风清月朗,庭花盛开,那花园,亭子,以及立在亭中的佳人,都被皎洁月光镀上一层清辉。
一切如梦似幻,竟显得有些不真实。
一男一女,隔着半个花园,一来一去,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