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他跟她非常不对付,嫌弃她跑得慢,嫌弃她体质差,嫌弃她走两步都要歇一会儿,那时候,绪佑以为他跟卿溪然这条生物链,他是站在顶端的,卿溪然是站在底端的。
但是没过多久,绪佑发现自己错了,他在各种嫌弃卿溪然的同时,其实这个女人,也在以她的方式,各种嫌弃他。
只不过绪佑做人光明磊落,他是明摆着,把他对卿溪然的嫌弃说出来,明明白白的说出来。
说给全队人听。
卿溪然不一样,她生他的气,她恼他看不起她,她知道他嫌弃她,但是当他各种鄙视她的时候,她一句话都不说,也不反驳。
她净暗中捣乱了。
他去收棋,她就去送人头,送自己的不算,还帮着队里的人一起送,完了他反过来还得去救送人头的卿溪然,然后丢了手里刚拿的棋。
她知道这次演习的成绩,会影响他的前途,她就各种暗地里拖他后腿。
结果就是本来应该成绩优异的绪佑,硬生生的给她拖成了倒数第一。
一面棋都没夺到。
一队王者啊,一面棋都没收到,可以想像得到,卿溪然当时有多能拖后腿了吧。
可怕的是,谁都不知道整个败局是卿溪然故意造成的,她总是表现得最无辜,最无奈,最可怜,送人头送得最恰到好处,最迫不得已,让谁都怀疑不到她是故意的。
绪佑当时也没怀疑,只觉得自己拖着这么重的一个青铜,命好苦,嫌弃归嫌弃,可他一直秉持着不抛弃不放弃的原则,硬生生的带了卿溪然半个月。
后来两人又一次因为卿溪然送人头落单了,绪佑骂骂咧咧的让莫如昔他们先走,他回头去救这个青铜。
从两人开始独处的第一天开始,绪佑才算是踏上真正了解卿溪然的这条路。
在不故意送人头之后,她所展现出来的,对各科领域知识的熟知与专精,简直能吊打绪佑几条街。
所以,从什么时候开始起,喜欢上卿溪然的呢,大概在她很平静的,带着一种极为冷漠的表情,面对他的怀疑,他的质问的时候,她大方的承认了,对啊,没错,她就是故意捣乱,故意送人头害他丢棋,怎么样?
不是看不起她吗?不是嫌弃她弱吗?究竟是谁站在食物链的顶端,谁被谁当傻子似的,不停的牵着鼻子走了大半个月?不是卿溪然,而是一直自诩王者的绪佑。
他夺多少面,她给他丢多少面!
问绪佑知道这一切的真相后,他气不气,他当然气,气得想一把掐死卿溪然的心都有了。
可是他看着她,她就这样站在一片白茅中,冷冷清清,面无表情,脸色苍白,无情无欲的看着他,风一吹,她身后的白茅哗啦啦的响,她的脑后,一束黑色的马尾,也跟着白茅倾倒的方向飞扬。
所有的,仿佛都要随着这一阵大风被吹走般,只她,依旧站在这处,眼中含着一抹讥诮,宛若不问世事的神祗,平平静静的看着凡人气得跳脚,却与她无关一般,显得如此睿智,如此干净,又如此可恶。
那一瞬间,绪佑的心跳得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