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夏皇与大楚交接完银子后,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今天一天下来,他感到异常的疲惫,坐在殿中,闭目养神,久久没言语。
老公公提醒道:“皇上,瑞王送来的这幅卷轴,皇上还没打开看看呢。”
北夏皇吁了口气,显然兴致缺缺,道:“你觉得他能送给朕什么好东西么?”
老公公道:“是不是好东西老奴不知,但楚君说可能意外的值,故老奴想这卷轴也有它应有的价值吧。”
北夏皇又养神了一会儿,方才睁开眼,动了动身,伸手把那卷轴拿上手,打开系带,缓缓展开。
随着展开的底端,依稀见得是一袭逶地的衣角。
北夏皇心道,原来也是一幅画。
可随着他展开得越来越多,他脸上那种稀疏平常之态就渐渐淡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对这幅画像之精妙用心而由衷产生的赞叹和震惊。
下半轴画的是女子的裙角,淡雅的色彩,每一道裙褶都如此逼真。再到上半轴,垂顺的头发丝丝缕缕,温柔而有光泽。
越到后来,北夏皇展画的手都不自觉有轻微的颤抖。他停顿片刻,终于才展开了这幅完整的画像,露出画像上女子的完整容颜。
他便定定地看着,她似笑非笑,神态安然,仿佛以为下一刻,她就会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老公公在旁见了也不言语,只是神情有些唏嘘。
良久,北夏皇才涩然道:“知母莫若儿,他比朕画得好。”
这画中人,是苏折的母亲。
几乎与神殿明堂里被烧毁的那幅神像一模一样,但他却比画得更生动,更栩栩如生。
老公公道:“看得出,瑞王是极为用心的。”
北夏皇又怎会不知,就这一幅画,真要是画到他这般出神入化的境界,除了非常了得的画技以外,还要耗费很多的精力,一笔一划皆是心血,而且也不是一天半天这样的短时间能够完成的。
北夏皇几乎能想象,他伏案专注于此画而不知疲惫的光景。
北夏皇忽然明白,苏折要来与自己交换回沈娴的那幅画像,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借口罢了。他又怎会不明白,即便是他空手来要,自己也会把沈娴的画像给他的,但他真正目的却是想找个顺理成章的理由把这幅画交给他。
这个儿子,北夏皇平日里虽总是恼他气他,可正因为他这般心性,北夏皇却也真正放不下他。
他有他娘那样的聪慧和细腻,这是他娘留在这个世上的最后的念想。
北夏皇不禁伸手去抚画上的女子,自顾自道:“你不要担心,儿子虽不常在北夏,但他过得还算好,他有相爱的妻子,也有个像他那样聪慧的孩子,他们一家三口甚是幸福。”
老公公满是感慨,道:“眼下瑞王他们一家就快离开了,皇上若是这会儿过去,说不定还能与他们一家再吃顿晚饭呢。”
北夏皇看了看外面已经落日西沉,暮色上浮,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有些着急地吩咐道:“摆驾,让御膳房传膳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