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刘行心底所想,种师中还以为刘行仍然是为种雁翎的苦苦哀求低头沉思。
他话至半句,回首望向刘行:“好了,行儿。并非你学医不精,修行之事,老夫比你等知其根由更多。非你无能,实为老夫早已舍身取义、打定以死报国的主意,才使得有今日这境况。”
被他的话拉回心思,刘行抬头看着种师中说道:“师叔一生戎马,纵是现在功力全失、无法恢复,仍可为我等做主帅。行军作战,经验是最大的制胜法宝。更何况,师叔您于兵法上的造诣,观今天下可匹敌者罕有。所以,还望师叔不要过于自馁,一切请以身体为重。”
含笑点头,种师中道:“不错,不枉我与兄长多年来的对你的教导。很好,如此规劝老夫,远比他们哭丧个脸在这里吊唁老夫一般要好太多了。”
一听到种师中这样说,厅内众人全都是愕然一愣。看到他们表情,不用他们说话,刘行也知道准是各个心中暗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好了,不要围着老夫这里了,我们说一下正经事吧!”在众人苦着脸齐望向种师中时,他突然正色道:“河东路第一将、宪司判官,除老夫外、行儿现在应该是这山谷中职阶最高之人了吧?”
眼见种师中说话时目光投向他,曾炜杰点了点头:“是的,而且此山谷中原有一仙君做谷主,他与苏东、苏权等兄弟说,此谷宿主是刘兄弟。而刘兄弟,则是天外飞仙,将可逆天道、阻止魔涨道消之人。”
“哦?”听得此言,种师中侧头看着刘行,微笑着说道:“难怪八弟去世前说他夜梦仙人、言逆天之人已藏于我豹林谷中。当时八弟说是你这小儿,我还以为他是怕你在他去世后再受欺凌才故弄玄虚的。如此说来,一切都是天缘早定了?”
讪笑一下,刘行颔首道:“天缘也好、仙缘也罢,用大师哥曾经的话说,就算给了小侄天大福缘,我也没有飞仙的命格。所以师叔还不要太在意这些,我们眼下要做的事情还太多,那些所谓天定之事只能待解了太原之围、赶走金狗以后才去思量。”
微微点头,种师中赞赏道:“不错,你这几年四处奔走的历练,确实让你成熟太多了。很好,那么你对当下情形,有何见解呢?”
“回师叔,金狗早已在太原城外施出‘锁城法’,即便秦凤军未散、七千人马面对金狗的锁城法也无疑是杯水车薪。”说着话,刘行从怀中掏出了醒来后曾炜杰以硬探所得消息整理出的最近一段时间军情汇总,递到了种师中面前。
待他接过去开始翻看后,刘行继续说道:“欲解太原之围,硬攻不是办法。侄儿以为最好的办法就是断敌粮草、使其不战自退。扰敌兵路,使其难以补充兵力。此消彼长,待敌我兵力和士气逆转后,才是一鼓足气、赶走完颜宗翰的时候。”
“妙计,但兵力上的逆转,绝非你我能决定啊。”
虽然是再次赞赏,但种师中还是说出了一个无奈的现实:“官家谴我救太原,却仍以枢密院直接勾调。若非许翰老儿催得太急,老夫也不至于不带足犒赏便孤军深入、致我秦凤军溃败。想要敌我兵力逆转,官家那里怕是不会让我等放开手脚呀!”
闻听此话,刘行心中暗道:你也知道赵宋王朝皇家的惯性思维和传统作法,是不会让你手握太多兵权的呀!那还把你在青涧城经营多年的秦凤军,一次都给断送在了榆次城北。
心中虽对这个师叔的愚忠再次无奈,刘行还是马上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官家不给大兵权,我们也无需一定要向官家要。如今河东、河北各地,义军纷起。只要师叔您同意,侄儿敢保让我以义军之名招揽各处豪杰,不消数月便可达成敌我逆转之事。”
“你……”迟疑了一下,种师中道:“你的意思说不以官军为名,改以义军为号,从而脱离枢密院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