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狂的,没见过这么狂的。
马扩暗思之后,心底里先是感觉到现今这个刘行,狂妄得甚至胜过了当日他在金国见到的那些女真人。
但马扩同时更清楚现在的刘行,绝对不是那些女真人可以相比的。刘行的这份狂妄,目前也只是对康王、并没有真的在对待女真人的事情上也狂妄。那是因为面对康王,刘行有资本、有资格去狂。
试问一下,若非刘行的异军突起、带着红巾军屡次重创金兵在河东的主力大军,何来今日这半壁江山得以光复?试问一下,换做康王来到河东,又怎能有本事拉起红巾军那样一支队伍来、更别想让这情势发生如此大逆转了。
再想一想,康王手下都是些什么兵、什么将?杨沂中、岳飞之才,岂是见到金狗就知道跑那位刘光世可比?有怎是那个私心远胜忠心,在各路人马齐心想要从石邑镇救出二圣时,仍然去单打独斗、自顾自的韩世忠可比?
事成在人,刘行的才干、能力,比康王身边的汪伯彦、黄潜善之辈强。刘行手下的战将如云,而且各个能力也远胜康王手下那些领兵之人。
这份狂,马扩虽有所惊诧、却也认为是理所应当。
见过邪的,没见过这么邪的。
依照历朝历代的规矩,康王再怎么说现在也算是被天下一半人认做了正主的皇帝、是与信王平起平坐的。按道理来说,刘行只是信王的宰相、位不及其尊,理应尊重康王。
至少应该给几分情面,在康王提出让其特使与刘行和议的时候,刘行是不该这样狂悖不羁地直接拒绝掉。
可是刘行偏偏就是不守那狗屁的规矩,就是不按照常理去办事。邪病一发作,就是不卖康王那个面子,只让他马扩去跟朱胜非谈。
马扩不知道,如果刘行此时的言行日后被康王知道了,那位南朝的皇帝一定会被刘行这份邪、这份狂给弄得火冒三丈。
但至少马扩知道。自己现在是信王的臣子、是刘行的属下,他只有依照刘行的指令去做好这件事。
所以当刘行话说完后,马扩几乎没有再多言什么,颔首见礼、拜别吴玠与刘行后。马上奔出房去、直朝理藩院那幢围楼奔了过去……
马扩走了,刘行将目光落在了吴玠的身上。
正色看了他小片刻,刘行悠悠开口道:“吴玠哥哥,我感觉康王议和只是暂时的,所以我希望你回到东川以后一定要时刻警惕、严防康王那边到你的治地去给我朝添乱。还有。我想让吴璘哥哥立即进兵京东,你看可行否?”
这是商量,但在吴玠听来、这确实像是一道命令。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赵构寡性薄情,他绝对不可能任由这种南北两个大宋同立的情况长期存在下去。
如果这北朝的江山落在女真人手里,吴玠相信康王或许不敢真的来想着夺回去。但落在了他的弟弟、信王赵榛手上,以赵构的性情肯定会变着法夺回去。
正是对康王的这些性情有所了解,加上与刘家兄弟世交的情分,吴玠才会选择领西蜀拒康王、投信王的。
而刘行这样让他严防康王捣乱,又问询关于京东用兵之事,吴玠知道更多的可能是刘行怕直接让吴璘出兵京东。一旦发生战事影响到他的心情。
吴玠反对同室操戈,这是他一来到五台城就跟刘行说明白的。让他的弟弟去打京东,如果韩世忠、刘光世拒绝交出地盘来,不打是不可能的。
那样的话,吴玠反对事,刘行却让他弟弟先去做了。其结果,必然是影响到两人之间的旧情、甚至影响到新朝的稳定……
久经历练的吴玠很短的时间内明白了刘行这些用意,淡淡一笑道:“若是韩世忠、刘光世不肯滚回淮河以南去,那就是上抗康王圣命,是不忠。也是下负其部众将士的不智、不义之举。对于不智、不忠、不义之人。让吴璘去做那燃豆萁是再好不过的事。”
“好。”听完吴玠的话,刘行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转头对刚刚返回的雷震说道:“去,传我的命令。吴璘几日从梁州发兵进京东,遇康王兵。降者收纳、不降者杀无赦。韩世忠、刘光世若敢抗击,全歼其部。但是刘光世可以杀无赦,韩世忠尽量让吴璘给我抓个活得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