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贝茵茵的纠缠,顾琰之连班都没上完就直接跟老板请假离开。
摆脱掉贝茵茵纠缠后的他,也没觉得心情好到哪里去。
就算是秋天,市晚上也是闷热燥人,江边吹来的海风裹挟着一股热浪,贴在肌肤上,黏黏腻腻的。
顾琰之垂眸看着一明一灭,波光粼粼的江面,似乎把四周的辉煌璀璨都映入自己当中。
可他知道,它底下全都是黑暗的涌动。
表面的风光掩盖不住底下的阴暗,就像回到顾家的他一样。
“为什么要让我知道?!”
顾琰之愤怒地冲着江面大喊着。
为什么要让他知道他是顾家的亲生儿子?!让他知道就算了,为什么他们要找回他?!
这种憋屈又无法发泄的难受让他抓狂不已。
他讨厌权贵,讨厌那些高高在上用金钱权势去压迫别人的上层人士,更讨厌被他们看不起。
一方面他抗拒顾家亲生儿子的身份,另一方面他又害怕他们的看轻与鄙夷。
要是他们不主动找他回家还好,他还可以冲他们发泄这股怨愤,还可以名正言顺地恨他们,他才是顾家的亲生儿子。
他理应得到顾家所有的一切,甚至把顾知书这个“假千金”赶出家门!
这么想着,顾琰之就更加鄙视自己。
可一鄙视完,他就又觉得气不过,明明他才是最受伤害的那个,为什么就不能阴暗?!不能把顾知书赶出顾家?!
他这么讨厌顾知书,为什么刚刚听到贝茵茵说她坏话的时候,会那么生气?!
还说什么就算他喜欢顾知书也不关贝茵茵的事?!
他讨厌顾知书都来不及,还喜欢?!真可笑!
顾知书就是一个坏女人,她在算计他。
她就是故意让他亲生父母认回他,还要大张旗鼓地把他的身世公之于众,给她自己塑造好名声之余,还想让他感激她。
她在刻意讨好他,他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可他每次都要经过一番心神角力才知道,他也不知道知不知道。
温热的海风吹得顾琰之更是燥乱烦闷,他从口袋掏出烟盒,暴躁地倒着盒子里仅剩的一支,用力过猛,还把烟倒出防护栏外。
河堤防护栏外还有20公分的距离,顾琰之低声咒骂了一句,双手撑在石栏上,翻身就要下去捡。
顾彦臻的身体都已经腾空而起,却在半空中被一双柔软的手臂紧紧拦腰抱住。
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见一阵熟悉紧张的嗓音。
“顾琰之,你在发什么疯啊?!”
顾知书紧紧抱住顾琰之的腰身,生怕她一松手,顾琰之就要跳进河中。
“你才发疯,你他妈的给我放手!”
顾琰之被顾知书紧紧抱住,背脊处传来的柔软触感让他浑身颤栗不已,可他越是用力想要挣脱开顾知书的束缚,顾知书就越把他抱得紧,想要下死力把她推开,又害怕会伤害到她。
“不放!死也不放!”
顾知书的手臂已经被顾琰之拽得生疼,可她还是用尽吃奶的力抱紧他,“你别想死在我面前!”
顾琰之听到顾知书说他要死,诧异地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愤怒道“谁说我要死啊?!你给我放手!再不放手我就要喊非礼了!”
顾知书听到顾琰之愤怒得想杀人的语气也愣了愣,不过紧扣在顾琰之身上的手还是没松开半分,将信将疑道
“你真的不是想跳河死?”
“我会游泳!你说我跳河会不会死?!”
顾琰之没好气道。
“那你翻过去不会是想夜泳吧?!”
顾知书还是不肯放手。
“捡烟。你给我放手!”
顾琰之等不及顾知书撒手,用力不掰开她双手紧扣的掌心,羞愤道,“不信你自己看。”
顾知书真的趴在石栏杆上,低头看着顾琰之所指的方向,借着路边暗黄的灯光,她看到了那支在石栏外的香烟。
“你他妈的这有什么好捡的啊?!”
顾知书看着那支孤苦伶仃的香烟,后怕地又气又怒,冲着顾琰之就是一顿粗口问候。
她刚刚是真以为顾琰之要跳河,路边的车都没熄火,脱下高跟鞋就跑来救他,现在平静下来,才感到脚掌底下传来的疼痛。
顾琰之听到顾知书的怒骂,本能就要回怼回去,她当然他妈的没什么好捡的,她换的可是他的人生。
但看到顾知书一瘸一拐地往旁边的石凳走去,他出口的话就变了“你的脚怎么了?”
顾知书坐在石凳上,没好气地给他翻了一个白眼“你说呢?我的车还在路边没熄火,你把我的鞋也拿过来。”
顾琰之被顾知书这颐指气使的态度怔了怔,她竟然喊他去给她提鞋?!
更让顾琰之诧异的还是他自己的态度,他竟然还真去了?!尽管他气鼓鼓的。
顾琰之把钥匙抛到顾知书手里,把她的鞋扔到她面前,愤怒不悦道“多管闲事。”
说完他转身就走。
顾知书也知道自己多管闲事,她刚刚还气得神志不清下让男主帮她提鞋,对他要走,她当然也不敢说什么。
只能拿起她的裙角擦着被磨破皮的脚板,有一处还被尖锐的石子刺破,渗着血迹。
看到顾琰之头也不回地离开,把她孤零零一个人扔在没多少人经过的路边上,顾知书说不委屈不难过那是骗人的。
但她一直安慰自己,她要讨好的是顾琰之,是男主,这比讨好秦琛更难,毕竟秦琛还是她老公。
这男主“上辈子”还把她打包送到国外,让她惨死在街头,现在不过是让她脚板流血,已经对她足够“温柔”了。
“我干嘛要那么犯贱啊!?”
安慰来安慰去,顾知书最后还是把自己安慰暴躁了,气得眼眶都通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