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火德真君一见太上老君如此助寇行劫,那还了得,于是便私自下凡,以天地为炉,引来天劫,劈下了九千九百九十九道天雷……”
在清江浦的酒楼里,难得从舱中走出来透透气的葛世振,听着说书先生讲着“火德真君下凡”的折子,心里寻思着,这人可还能说。
这真真假假的,也就是骗骗村野愚夫罢了。
可偏偏还有人信。
“不过就是火油引火而已,什么火德真君下凡,什么太上老君斗法,可真是……”
葛世振的话声虽说不大,可却恰好落到了临桌,临桌的食客立即恼声说道。
“你这书生可真是的,要是没有火德真君下凡,指不定建奴就从海州杀到咱们清江浦了!”
“就是,火德真君是应劫下凡,拯救天下苍生的。”
……
就像是引起民愤似的,葛世振压根就没想到自己会成为众矢之的,甚至就连小二都不待见他。眼见着得罪了众人,这酒菜吃的也是索然无味。
原本还想在酒楼里放松的一下葛世振,没有想到自己随口一说,居然是这个样子,心中有些烦躁,就在他想要丢下一块碎银子离开了酒楼时,有一位穿着白衣的士子来到他的桌边,冲着旁人揖手道。
“各位,各位,抱歉的很,朋友喝多了,喝多了胡言乱语,别和他一般见识。”
说罢那人直接坐到他身旁笑道。
“朋友,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
“朋友”是读书人之间的互称,见对方也是读书人,葛世振便笑道。
“让朋友见笑了,朋友也是赴京应考?”
虽说会试是明年的事情,可是不少家资丰厚的士子会提前一年前往京城,一来是沿途访友,请人指点文章,二来也是为了提前到达京城,在京城拜访名师,请人指点文章,当然也可以交往各地士子,即便是来年落榜,那也都有举人功名,多结交几个有益无害。万一跟将来的会元、状元交上朋友,那就再好不过,今后官场也有人照应扶持。毕竟,按常理,会元、状元之类都不是一考就中的,都有屡败屡战的经验。
“朋友也是?”
陆宇揖手道。
“在下南直隶陈之唤,字方德,未请教朋友。”
“呀,在下浙江葛世振字仞上,”
互相恭维几句后,虽是初识可却也是很快就熟悉了,到了晚上,相见恨晚的两人,自然是抵足夜谈,相比于家境一般的葛世振,家中世代经商的陈之唤家业丰厚,进京赶考自然没坐外人的商船或者免费的公船,而是坐着自家的商船。自然而然的邀请的葛世振一同乘船前往京城,对此,葛世振当然没有拒绝。
在清江浦等了两日后,终于轮到陈家的商船进入北运河,望着河上的些许浮冰,葛世振问正在看书的陈之唤说道。
“方德,你说那济南之事,到底村夫妄言,还是……确有其事?”
“嗯……”
放下手中的书卷,陈之唤想了想,然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