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哪里有卖烟的啊?”刘思文讪笑问道。
来硝石村走得急,只带了半包烟,这抽完了烟瘾犯了,没办法只好问刘星了。
“没得卖,得去集市才有。”刘星如实回道。
这可是实话,在八十年代初期,香烟可是管控商品。
老百姓必须凭借烟票去供销社才能买到的。
要是其他人敢卖,那下半辈子绝对会在牢房里面度过。
“啊?”刘思文闻言傻眼了。
刘星没有在理会刘思文,转身回后院去忙他的去了。
再次出来的时候,刘思文已经不见了。
刘星也没有去多想,正要去秧田边看看,母亲周秋香却是匆匆忙忙出现在乡道上,神情也有些不对劲。
“妈,你怎么了?”刘星一愣之下忍不住问道。
“哎呀!你回来了就好,你爸开闸放水,在安排工作的时候两句话没说好,跟同村的王道响打起来了,这回正打的起劲呢!你赶紧过去拉开他们,不然会出人命的。”跑近了的周秋香连说道。
言下之意,她就是回来喊人的。
“不是吧?爸平常跟王道响的关系不是挺好的吗?”刘星实在不解。
“你别问了行不行,总之一句话,你爸之前在开闸放水的时候被王道响给坑了一次,这心里有气,所以一见面就打了起来。”周秋香推了一把刘星:“你赶紧去老瓦山看看,别真的闹出人命了。”
“行!行!行!”刘星连答应,转身就朝老瓦山跑去。
“唉!这算什么事情啊!”周秋香见到了做晚饭的时间了,在长叹一声后,只得快步走进了厨房忙去了。
……
刘星赶到老瓦山的时候。
王道响已经被刘大钊给打趴在农田里了。
但王道响依然不服气,爬起来瘫坐在农田中依然骂骂咧咧。
刘大钊还想痛揍王道响,被刘星给拉住了:“爸!一点小事请,值得大动肝火跟人动手吗?”
“你是不知道,王道响这不要脸的,居然不让咱们家放水从他家的农田中过,这样的人不打他留到什么时候去?”刘大钊怒气冲冲的说道。
“王叔,你真的这样做了啊?”
刘星不解的看向了王道响。
在平时,王道响可是一个很讲道理的人,不可能这样蛮横的。
“是我做的又怎么样?你爸能蛮不讲理,我就不能啊?”王道响阴沉着脸说道。
“啊?”刘星现在是越来越糊涂了。
“你别听他胡说,之前我去东龙水库开闸放水,他居然看到董家兄弟就跑,留下我一个人在那里,要不是吴局及时赶到,那我现在就的躺在床上了。”刘大钊指着王道响咬牙切齿:“你说这事情是不是他不地道?这也太不讲义气了,开闸放水可不是我一家的事情,他家也有份啊!”
当时的情况,要是十几个村民不跑。
那根本就不会怕董家七兄弟的。
至少在气势上不会输。
这话一出,王道响的老脸红了。
但他仍然不肯跟刘大钊认错,反而破罐子破摔:“我跑又怎么了,脚长在我身上,你管得着吗?”
“你!!!”刘大钊气的上前就要胖揍王道响,但被刘星给拉住了:“爸!你消消气,消消气,听我跟你说。”
刘星拉着刘大钊远离了王道响:“这水咱不放了,等明天自然有老天收拾王道响。”
“这话怎么说。”刘大钊疑惑的很。
刘星小声在刘大钊耳边说了几句。
“你确定?”刘大钊瞪大了眼睛。
“非常确定,反正你听我的就行了。”刘星认真说道。
“行!”刘星的能力刘大钊是知道的,他在指了指王道响后,就扛起锄头径直走了。
刘星摇了摇头跟在了刘大钊的身后。
途中,刘大钊见周围没人,连停下脚步问道:“星伢子,你之前跟我说的明天会有大雨下,而且会持续小半个月左右,说的是真的吗?你要是怕我打架而敷衍我的,小心我回去抽你。”
“爸,我什么时候骗过您了?”刘星没好气的回道。
虽然重生的记忆好多都模糊不堪了,但八二年阳历五月份会有大雨下,那是绝对错不了。
因为他家因为这场大雨,那可是损失不少。
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有些后怕呢!
“那你给我说说,怎么知道明天会有大雨下的?”刘大钊指了指万里无云的天空:“这样的天气,明天要是能下雨,那是见鬼了差不多。”
“您难道没有听过早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这句话?”刘星没有办法之下,只得忽悠道。
“你的意思是,早上的时候看到早霞了?”刘大钊疑惑的抓了抓头。
“嗯。”刘星回道。
“那明天有大雨下,看来还真有可能。”刘大钊在犹豫了一下后,没有在说话,而是快步朝晒谷场走去。
毕竟晒谷场上晒着好多豆子,这明天要是下大雨,不收起来那可损失大了。
还有有水的农田,田埂口子也要放低一点,要不然大雨来临,冲垮了田埂那可麻烦大了。
刘星知道父亲的心思,在笑了笑后连忙跟在了后面。
……
大雨比记忆中来的要早。
下午六点一刻。
天还没黑。
就被一望无际的乌云给笼罩了。
接着电闪雷鸣刮起了狂风。
这让在农田中劳作的村民,一个个吓得连忙往回跑。
吴局、张香君、刘大伟等人也不例外。
慌忙的爬上田埂就朝刘星家跑去。
刚跑到乡道上,大雨就来临了。
在狂风的辅助下,将整个大地都浇成了‘落汤鸡’。
在屋檐下躲雨的刘大钊,心里面直庆幸听了刘星的话。
要不然只怕晒谷场上的豆子都会被大雨给冲走。
而同样在家中躲雨的王道响却是有些慌,因为他为了防止刘大钊从他家的农田放水过去,特地将田埂口子用石块加固加高了。
这样的做法,其实就是为了出一口之前被揍的怨气。
但现在……
看着瓢泼而下的大雨。
王道响开始后悔了,毕竟不管怎么样,之前开闸放水逃跑一事,的确是他做的不对。但要他跟刘大钊道歉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也是一家之主,也要面子。
眼见大雨有变小的趋势,王道响松了一口气。
在看了一下时间后,就回房间去吃饭了。
刘大钊这边,在堂屋里张罗着也吃起了饭。
因为人多的缘故,足足摆了两桌。
这让吴局很不好意思。
让李大伟也有些不敢动筷子。
毕竟这一下午这秧根本就没有蒯几个。
吃饭却是这么多人。
要不是好多菜是丁兰跟牛连芳买来的,他们都想找一个地洞钻进去。
这里面的内幕,刘星、刘大钊、周秋香是不知道的。
还以为吴局请来的人很有礼貌。
当下连忙拿起筷子帮忙夹菜。
外面的大雨还在下着,但却是没能影响所有人吃饭的心情。
而就在这顿饭快要吃完的时候,东龙水库的方向,却是传来了一声巨响,接着就听到了哗啦啦的声音。
这声音起先很大,接着就没有了。
刘大钊起身以为是大雨将一些农田的田埂给冲垮了,所以也没有太在意。
然而很快他就听到了村民的喊声:
“不好了,不好了!东龙水库溃堤了,大水都将下游刘建明家的土砖房给冲垮了。”
“大家快出来帮忙疏通水渠啊!要不然秧田里的秧该倒霉了。”
“快!快!快去喊王村长,号召大家救人啊!”
“王村长他不在家啊!”
“那怎么办?去喊刘组长啊!”
“没用的,人家中午的时候开闸放水,咱们还坑了他一次,他不会来的。”
“他不来也得来,我看这东龙水库溃堤就是他搞的鬼!”
“你他娘的要不要脸,这明显就是大雨冲垮了堤坝,你赖到刘大钊身上,信不信明天被打死?”
“就是,就是!不要乱冤枉人!”
……
刘大钊再也坐不住了。
穿上斗笠蓑衣就朝老瓦山跑去。
刘星再叮嘱兰兰照顾好瓜子后,也跟在了后面。
吴局跟张香君怕出事,在商量了一下后,冒雨也紧随其后。
当看到老瓦山脚下的梯形农田,全都被大水给淹没了后,那是呆立在原地傻眼的说不出话来。
刘大钊跟刘星的心情也有些沉重,他们在相互看了一眼后,没有再去冒险疏通水渠,而是掉头默默的回去了。
不是他们不想挽回农田中的经济损失,而是大雨还在继续下着,这个时候谁去疏通水渠,那是找死差不多。
所以为了自己的小命,还是先等大雨停了再说。
然而这场大雨,到了凌晨转变成了特大暴雨,并且一直下着,直到第二天中午十二点多钟的时候才停。
刘星带着吴局跑出去一看,顿时脸色变了。
原来外面的世界大部分已经处在了汪洋大水中,连硝石村的小河都被淹没的看不见了。
至于农田、秧田,那更是被大水给淹的不见了踪影。
这样恐怖的一幕,毋庸置疑跟水渠没有疏通有关。
但最主要的原因,肯定还是东龙水库溃堤的缘故。
要不然放在以往,五十年一遇的大水,才能将硝石村的河流给淹没。
刘大钊看到这一幕想哭。
毕竟这大水一淹,那今年的早稻只怕又要减产了。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去年干旱的时候,好多村民家中都没有粮食了啊!
再这样折腾下去,只怕要饿死人了。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现在大雨停下来了。
这大水来的快,按照规律退去的也快。
也就是说,现在只要硝石村的村民将东龙水库的堤坝给修好。
还有堵塞的水渠给疏通,应该还有抢救的可能。
想到这,刘大钊连忙拿起了墙角的锄头。
正要去东龙水库看看,在老瓦山的方向,却是传来了王道响的嚎哭声。
“怎么回事?”刘大钊以为王道响家在这次的大水中淹死了人,一愣之下连忙朝老瓦山的方向跑去。
刘星跟吴局对望了一眼后,也跟在了后面。
毕竟这场大水他们亲身亲历,要是有人需要帮助,那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