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玧面向这黄将军,不紧不慢道:“是我要求夜间去的。倘若我白日说要去冶兵营视察,下边必定准备得面面俱到,也就失去了视察的意义。好在这一次不是全无收获,叫我发现了一些出入之处。”
谢玧面上皇帝,又道:“冶兵营负责督造各处所需的军械,每一批军械都需要兵部拨银并下达确切文书,各司领军械也需得携兵部文书,但实际上,却有人利用职务之便,私自挪用军械,以至于亏空无法填补,最后都不了了之。”
此话一出,朝堂上的确有些人顿时变了脸色。
皇帝沉吟不语。
谢玧又道:“军械乃砺兵之本。我实在好奇,被挪去的那些军械流往了何处,倘若是被居心不轨之人挪做他用,则后果不堪设想。今日臣前来,便是想恳请皇上彻查此事。”
皇帝本以为,谢玧夜去冶兵营真的只是给太上皇打造假肢,没想到他竟还做了其他的事。
太子身体不好,不染朝政已久,皇帝都不记得上次他踏足朝堂是什么时候了。
皇帝只记得,自己有个病怏怏的太子,每隔一阵子,都会收到一两个折子,隐晦地提及太子病体已不合适再做一国之储君。
实际上皇帝也思考过这个问题,储君的身体不能久病缠身,否则就是坐上了这个位置又能维系得了多久?
到时君位更替频繁,引起朝政不稳,反而得不偿失。
只不过皇帝目前身体康健,太子之位不着急,他暂时才没下决定。
眼下看见谢玧伤病缠身地来上朝,皇帝觉得看着碍眼,心中微有不悦,但他还是听进了谢玧的话,亲指派了御史彻查此事。
同时皇帝又督促大理寺和刑部积极查理行刺案。
于是官员们弹劾苏薄一事,立刻就被冶兵营的案子给压盖了下去,谁还顾得上官官相压弹劾他。
原本苏薄不属于在京官员,也不必每日来早朝。近来关于刺杀案涉及到他,所以皇帝才特地叫他来听朝。
他处于风口浪尖时看起来一派平静,现风头过去了,他依然风平浪静。
谢玧没有中途退场,一直撑到了早朝结束。
待皇帝和百官散去后,他才忍不住闷声低咳,胸膛上的伤口被拉扯得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