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眼眶微红,看了地上跪伏着的谢玧一眼,问道:“父皇,就没有什么再交代给儿子的了么?”
太上皇道:“你当政有度,不需要我多操心。玧儿是你的太子,往后还需要多加磨砺,你这当父亲的多上心。”
皇帝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起身去叫外面的皇子公主们都进来。
同时宫里也传了消息出去,王公大臣们都连夜赶往宫中。
太陈宫里已经好多年都没这么多人聚集过了。
寝宫内外,或啜泣或压抑,浮着一片若真实又似虚幻的哭声。
外面的大臣们也都跪倒一片,人人悲戚。
只是究竟几人真的悲痛于心,太上皇也看不见,更懒得去计较。
最后,夜色将尽、黎明将至时,太上皇还是没能熬过这场夜,闭上眼睛去了。
他走得十分安静。
前一刻还在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儿孙们说话,后一刻,便没有了声息。
大家等了很久,都等不到太上皇再说句话;谢玧缓缓抬起头来,眼眶赤红地看着床榻上安睡的爷爷,泪如泉涌,无意识地淌了满脸。
太医颤巍巍地上前,探了探太上皇的呼吸,又诊脉搏、听心跳,最终神色哀痛,禀道:“启禀皇上,太上皇他,已然仙逝。”
而后,“太上皇驾崩——”,这样尖细而又充满了悲情色彩的唱报声,透过重重宫门传远。
宫里响起了丧钟声。
那轰沉的丧钟声毕,却是黎明将将到来。
太陈宫里,百官哭声震彻宫宇。
几日前,司礼监就已经在开始准备了。
一上午,太陈宫内外,素缟飘飘。
灵堂开设在太陈宫正殿,中央摆了十分厚沉的一架漆黑色棺椁,棺椁刻以精美的金纹,极为庄严肃穆而又符合皇家气派。
太子谢玧亲手为太上皇换上寿衣,由宫人装殓入棺。
棺椁下方镇以厚冰。
而后谢玧便跪在灵堂下首,接百官入殿跪拜,为太上皇守灵七日。
百官大都携哭声来,含哭声去。
江重烈上灵堂时,江意推着轮椅。他下半身动不了,却也硬是要江意把他搀扶下轮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