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谢玧道:“就没有别的事可奏了么。年底正是各部忙碌的时候,他们竟还有闲心聚集在殿外。”
阿福道:“皇上,当下人心不稳,大人们也不知该何去何从啊。”
谢玧道:“传朕旨意,让他们按部就班,做好手里的事便是。倘若来日这皇位换了人来坐,于他们而言也不过是易回主罢了。从前朝中相当一部分人依附晋王,而今依附于朕,将来换了个君也照样能依附于新君。”
阿福叹息,道:“皇上何苦一定要将自己逼至如斯境地。”
谢玧从政务中抬起头来,看了看他。
阿福便曲腿跪下去了,又道:“恕奴才斗胆,从前太上皇在世时,曾教皇上为君之道,皇上亦一直将万民系于己身,自皇上登基以来更从未有过一日懈怠。为何,”阿福红了眼圈,“奴才不明白,为何皇上会这般沮丧颓然,为何如此……”
谢玧不恼,只道:“为何如此是非不分,像个昏君是么。”
阿福忙道:“奴才不敢。”
后谢玧神色清淡道:“为君者谁不想天下海晏河清、长治久安;若不是身兼重任,又谁想孤身站在这最高处。”
他扯了扯嘴角,若有若无地笑了笑,眼里却始终是冷寂的,“朕若当个昏君也好,那朕首要做的一件昏聩之事应该就是放下这皇位、抛下这苍生,做个闲云野鹤之人,倒也自在。”
阿福一震,抬起头来看向谢玧。
谢玧温声道:“去向朝臣们传话吧。”
阿福起身应道:“是。”他走到殿门口,停了停,又回头看向案前端坐、处理事务的人,张了张口道,“不管什么时候,奴才会陪皇上一起。奴才相信皇上。”
谢玧执笔的手顿了顿,又继续书写。
江意得知城外各处布上了重兵,离封后大典之期就只余两日了。
她要出一趟城去,江重烈没有阻拦她。
江词也要与她一同出,兄妹两个纵马直奔城外大营。
只是兄妹两个到城门时,被五城兵马司的人拦了下来。
眼下江意算是挟制大将军的一大筹码,虽然上边没有旨意下来,但下边办事的人还是生怕她出城溜了,故也不敢轻易放行。
后兵马司大将梁将军到来,下令手底下的人打开城门,放江意和江词出城去。
梁将军是谢玧身边的大将,当初和江意一起征讨西夷军,有过战场交情。
如今梁将军也不希望最后兵戈相向,对江意和江词抱拳道:“定国侯,卫将军,下边的人不懂事,回头我定重罚。”
江意道:“有劳梁将军通融。”
梁将军道:“非我通融,而是皇上并未下令限制两位去向。实不相瞒,朝中不少人请命让皇上将侯爷做为筹码去向大将军交涉,但皇上都不为所动。”
江意看向梁将军,梁将军长叹一口气,道:“这位年轻的君主心里边在想什么,我等也一无所知。”
说着,梁将军看向江意,抱拳又道:“但我仍还记得,当年驱逐蛮夷一役,我有幸同定国侯、苏大将军同征,相互配合,全力营救太子、灭掉蛮夷,是何等的齐心协力。想必那时你我皆已认定效忠奉行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