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王见状一愣,偷偷瞥了一眼文帝,只见文帝也正看着他,目光深邃,意味难明,他顿时一惊,赶忙又跪倒在地,将头埋在地面。
文帝这才一笑,再次说道:“都起来吧。”
这回诸王才相继起身。
待诸王坐回到原位,文帝用筷子搅拌了几下面前的汤水,突然将筷子丢在一边,摇头道:“既然咱们兄弟,都不愿与朕掏心掏肺,这饭吃的又有什么意思,罢了,各自散去吧。”
诸王无比忐忑,哪有一个敢告辞退下。
还是诚王最有长兄风范,拱手道:“陛下,臣弟有一言。”
文帝登时来了兴致,道:“说。”
诚王道:“陛下春秋鼎盛,与天地同寿,日月同辉,而臣弟等虽年小于陛下,但只怕必先于陛下而殂,所以陛下理应立年轻者,如此才能确保将来皇位后继有人。臣弟斗胆说句掉脑袋的话,万一有朝一日陛下遭遇不测,唯有年轻储君,才能延续国怍,确保太平稳定,而若储君亦垂垂老矣,或是先于陛下而夭,只怕会生起祸端!”
这话才有些掏心掏肺的意思,文帝满意点头,说道:“四弟所言,委实老成谋国,其实朕最先想到的储君人选,便是四弟,可一想到四弟年纪,不差于朕多少,朕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诚王未露惶恐之色,只是淡淡然说道:“臣弟附庸风雅、吟诗作赋倒是在行,可治国理政,就完是门外汉了,别说臣弟身子骨还远不及陛下您硬朗,就算臣弟再年轻三十岁,也不敢接此重任啊。”
文帝面露难色,沉吟道:“这就难办了,只有将大齐交给你们,朕才最是放心,而年轻的皇室,大都是游手好闲的藩王,朕委实一时半刻难以痛下决断,该确立谁为储君。”
诸王谁也没吭声。
在他们看来,文帝想立谁,便立谁,只要别再拿立他们为储的话吓唬他们就够了。
文帝忽而一笑道:“好了,就不为难你们了,知道你们不敢畅所欲言,毕竟,朕如今已是孤家寡人,你们又怎肯对朕掏心掏肺呢。”
他说完举起杯,道:“喝了这杯酒,便各自散去吧,朕也累了。”
诸王赶紧举杯。
杯酒饮尽,诸王散去,无不是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只觉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文帝却是没有立刻起驾,依旧坐在原地,竟是又倒了杯酒,饮了下去。
冯吉见状,赶忙道:“陛下,莫要贪杯。”
文帝脸上有种异样的潮红,嘴角含着冷然地笑,问道:“冯吉,你觉得,这十几个王爷之中,有谁对帝位动了心思?”
冯吉摇头道:“奴才眼拙,没看出来。”
文帝哼道:“别看他们一个个战战兢兢,诚惶诚恐,貌似对帝位避之不及,绝不敢有觊觎之意,可人心隔肚皮,说不准已经在心里头琢磨什么了。”
冯吉一愕,“陛下您竟觉得……”
文帝站起身,说道:“不着急,慢慢敲打便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希望他们能将贪念牢牢隐藏在内心,不要流露出来,不然……便是血浓于水,也休怪朕狠辣无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