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刘雍沉吟一声,突然面露急色,站起身来,负手踱来踱去,“半年的时间,怎么够啊!储君年少,且非李家嫡系血脉,不知道有多少人心中不服,只是碍于陛下,不敢明言罢了。如果陛下早早驾崩,那些不服储君之人,若被别有用心的野心之徒一煽动,还不闹出大乱子来!焕章,刘某不说,你也应知道,暗地里觊觎帝位的,只怕不在少数啊。”
陆沉颔首说道:“还有就是前线战事,陛下驾崩,幼主即位,倘若那些觊觎帝位者作乱,搅和的朝野不得安宁,极有可能会使我齐军军心大乱,梁楚只消趁机会大做文章,我军辛辛苦苦奠定的胜势,只怕将会毁于一旦。其实我早就心有忧虑,如今的大齐,虽然强盛,但却暗流涌动,有颇多隐患,赖于陛下一力威压,而若陛下撒手而去,那些隐患只怕会一股脑爆发出来。而今陛下精力,已大不如从前,我等臣子,却是不得不未雨绸缪,替陛下守护好这盛世江山啊。”
刘雍连连点头道:“你说得有理,可陛下尚在,祸患不露出根苗,却又如何根治?”
陆沉说道:“只要首辅大人坚定拥护储君,大齐就乱不了!”
刘雍道:“不瞒焕章你啊,当初陛下竟选择立公主之子为储君,刘某虽未反对,却也并不赞成,然木已成舟,储君已立,刘某自然是再无异议,唯有誓死效忠,方才臣子之道。”
陆沉笑道:“有首辅大人这番话,本侯就放心了,只要首辅大人坚决拥护新军,朝堂便乱不了,纵使有无知朝臣被别有用心之徒煽动闹事,可胳膊到底是拧不过大腿。”
刘雍问道:“那些觊觎帝位之人呢?”
陆沉道:“陛下还在一日,觊觎帝位者,便一日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无从提防,不过只要朝廷不乱,京都安防,牢牢掌控在朝廷手中,纵使有叛逆造反,朝廷亦是无惧。现在最主要的,应是整顿京都三军,将将帅统领都换成忠心于皇室的可靠之人,若真有人意图谋逆,我等最需提防的,正是后院起火。”
“整顿京都三军……”刘雍迟疑道:“京都三军,直属于陛下,整顿三军,非得陛下点头不可。”
他越说越觉得此事不可为,摇头道:“京都三军,乃天子近卫,除非陛下亲自整顿,否则怎可能放心交由我等臣子来整顿,说句只能你我之间才能说的话,由我等来整顿三军,难道陛下就不怕我等借机安插亲信,别有用心?”
陆沉正色道:“可无论如何,京都三军,必须整顿,首辅大人可能还不知道,单单是我督监院查出来的,三军中,就有六七个将领,与京都诸王,以及各地藩王,眉来眼去,来往甚密。”
“身为天子近卫,怎敢与诸王来往!”刘雍面色一变,沉吟半晌,他一拍桌案,说道:“也罢,刘某就算拼着受陛下猜忌,也得去请旨,求陛下立刻整顿三军,将那些与诸王来往的将帅统领剔除出去!”
陆沉问道:“剔除容易,可由谁来接替呢?”
刘雍沉默了,许久之后,才说道:“自然是由陛下决断。”
陆沉笑了笑道:“这种事情,还是让我去请旨吧。”
刘雍急道:“不可!刘某忝为内阁首辅,怎能让你……”
陆沉打断道:“正因如此,所以才不能首辅大人前去请旨。”
刘雍不解道:“为何?”
陆沉道:“如果由首辅大人前去请旨整顿京都三军,就算陛下信任大人,不会心生猜忌,却也未必会同意。最重要的是,首辅大人毫无私心,清正高洁,故才得百官尊敬,而若请旨整顿三军,只怕会被朝野上下,议论首辅大人您是别有用心,未来朝廷还仰仗首辅大人维持,大人怎能因小而失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