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府邸,扭头便是刘雍家,陆沉敲响宅门,这次开门的,依旧是陆沉初次登门见到的那个小厮。
小厮还是那个小厮,可陆沉却是已然今非昔比。
那时的陆沉,刚被削职夺爵,被满京都城深恶痛绝,名声臭不可闻,冒然登这侍郎府的门,小厮还以为他是打秋风的。
而现在,他虽然没有光复爵位,但却是御前的红人,身为督监院院长,睥睨官场,就连那些侯伯怕是都得来上赶着拍他的马屁。
望着这个熟悉的小厮,陆沉恍若隔世,同时心中愈发不由感激起刘雍来。
当初若非刘雍极尽提携之能事,非但没有嫌弃自己是被废侯爵之身,反而推心置腹,引为至交,先是带自己参加诚王府诗会,后又引荐自己入舌儒学宴,自己又如何能寻觅到此等绝好跳板,继而一飞冲天,让天下人改变对自己的刻板印象,乃至成为颇有权势的堂堂朝堂三品大员?
还是那句话,做人不能忘本,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那小厮初见陆沉,还以为他是上门来打秋风的,可此刻已然换了副嘴脸,连忙躬身拱手,诚惶诚恐,恭敬说道:“陆院长。”
陆沉微微点头,说道:“我来找你家大人。”
小厮忙道:“陆院长快请进。”
如今陆沉是何等身份,小厮可不敢再将其拒于门外,将陆沉带到客厅,奉上好茶,才敢转身去请刘雍。
许久后,刘雍露面,一进门便哈哈大笑,说道:“焕章,本该是我去你的府上,没曾想竟是晚了一步,被你捷足先登,刘某着实是心里过意不去啊。”
陆沉明白刘雍的话中之意,自己替他在陛下面前美言,使他非但保住了官职,还更进一步,如今终于名正言顺,成为户部尚书,而值此春节,自己却抢先一步来登他的门,这位新晋的尚书大人,岂能心中过意得去?
“应该的,刘大人当初不嫌弃陆某声名狼藉,且乃废侯之身,不仅愿与陆某交心,还对陆某百般提携,这份恩情陆某一直都铭记于心,只是一直事物繁忙,无暇与刘大人叙旧,恰逢年节休沐,陆某岂能不亲自登门拜访,聊表谢意。”陆沉说着将手中提溜的字画呈上,说道:“知道刘大人不喜珠宝金银那等俗物,尤喜名人字画,这是陈霞道的晚年绝笔《霜秋图》,聊作新年贺礼,还请刘大人莫要嫌弃。”
刘雍不悦道:“你我还需这般客套。”也没有推辞陆沉的一片好意,命人将画收下。
招呼陆沉落座,刘雍坐在一边,忽然叹道:“前些时日,朝局动荡,刘某还以为自己也必将被黜落,可没想到,结果刘某非但没有被剥夺官职,反而还升为了尚书,后来经过一番打听,才知道是焕章你在陛下面前为刘某仗义执言……唉,这可要刘某如何感谢你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