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衡城中再也不复载歌载舞,渐渐被恐惧的气氛所笼罩,每日都有百姓,甚至是官员,携家带口,匆忙出逃。
……
皇宫。
曾经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纵横家士子,如今虽然功成名就,被拜为国相,却业已是白发如雪,面色憔悴不堪,连走路都得需童子搀扶。
老了啊,毕竟是老了。
如果再年轻十岁,甘衡自信定能趁此机会,将陈阀啃得连渣滓都不剩。
可惜到底是岁月不饶人,这副强壮的躯体,为了这个腐朽的国度,劳累的近乎已要油尽灯枯。
曾经那算尽一切的脑子,貌似也变得迟钝,没有昔日的灵光了。
这也是甘衡选择坐镇京都,没有亲自挂帅上阵的真正原因,他老了,已经不能再像年轻时那般在战场上指点江山、运筹帷幄了,只能躲在后方献尽最后的一点心力。
而饶是如此,这点心力也快要枯竭了。
为了报答宇文琛的知遇之恩,他将所有的智慧,所有的体力,全都毫无保留的奉献给了东晋。
如果不是他一直在苦撑着,如果不是他即便已近油尽灯枯,却仍还装作精神矍利,那些世家门阀怕是早就反了,断然不会等到今天。
可他终究是要撑不住了。
尤其当得知公孙阀倒戈的消息后,他惊怒之下,吐血三升,一夜白头。
那一夜他仿佛已经快要堕入无尽的深渊,可他到底还是凭借着坚韧的意志力挺过来了。
世家门阀之患还没有解决,他不能死,他要将所有的摊子都收拾好,才能放心堕入黑暗,否则他合不上眼。
可收拾好这些烂摊子,谈何容易?
他跪倒在宇文琛的脚下,忽然不禁悲从心来,痛哭流涕。
“陛下,老臣对不住,老臣……”
他像孩子般嚎啕大哭,深深地自责。
宇文琛长叹一声,将他扶起,悲怆道:“不怪你,你尽力了。”
将甘衡扶起后,这位东晋皇帝,转身坐回到金光璀璨的龙椅上,迷恋的抚摸着把手,却是涩然道:“事已至此,这帝位,就归他陈幸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