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下反水,投效大齐,岂不是成了没有气节的鼠辈!”古叹之神情变得严肃,道:“任何人都会死,古某生于世间,堂堂正正,俯仰无愧天地,又岂能为了保全性命、荣华富贵,而做出叛国投敌这等留下千载骂名的事来。”
也是个宁折不弯的人啊。
陆沉微微点头,说道:“你既不愿反水,我也不勉强你,我会遵循承诺,饶你一命。”
古叹之一楞,似乎没想到陆沉竟是真的言出必行,“陆院长就不怕我回到晋国,继续与你齐国作对?”
陆沉笑道:“有什么可怕的,晋国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你回去后,又能做什么?如今晋国面临的颓势,绝非一两人之力所能改变,说句不好听的话,晋国亡国,近在咫尺,你回去之后,唯一能做的,便是眼睁睁的看着国家被我齐军一点点攻陷,直到彻底被我齐军占据。”
古叹之面容闪过一丝怒色,不过并没有发作出来,默然良久,他苦笑说道:“确实如此,一个国家政权不得统一,其心各异,相互掣肘,被奢靡享乐所掏空,又哪来的战力抵御外虏,能够支撑到现在,已经是颇为不易了。”
他说着又是长长一叹,起身负手在房间中踱了几踱,怆然说道:“国破家亡,近在咫尺,古某确实已不该回去,与其眼睁睁的看着晋国在齐军的铁蹄下被蚕食殆尽,不如便死在这座齐国的京都城,也算是不负甘老丞相当初派我来时的嘱托。”
陆沉摇头道:“阁下何苦如此,天下列国,本就是一根同源,哪有什么齐晋之分,阁下为晋国已经做得够多,又何苦为了你那位昏庸无道的宇文皇帝,而自残身体,行殉国之举。”
古叹之一摆手道:“陆院长误会了,我忠于的,从来都不是那个昏聩的宇文琛,而是晋国千千万万的百姓。我不想回去,只是不想看到那个造成晋国衰弱至此的昏君,更不齿于与那些自私自利的世家门阀为伍!放眼整个晋国,真正能让在下钦佩仰望的,唯有甘衡老丞相一人。可惜,老丞相去了,晋国也将从世间除名,古某又何必苟活,不如便死在这里,兴许能在九泉之下,再见到老丞相的英姿也说不定。”
眼看着古叹之越说脸色越是不对劲,陆沉一凛,忙是起身,“你……”
古叹之双手按在桌面,面色隐隐变黑,他深吸一口气,说道:“早在陆院长上来之前,古某便已服下剧毒,只是没想到这剧毒毒性发作如此之慢,竟能容许在下同陆院长说这么多话。”
陆沉叹道:“何苦如此。”
古叹之“哇”地喷出一口黑血,整个身子都几乎俯在桌面上,靠着双手勉力支撑,眼看便要毒气攻心而死,他竟是哈哈大笑道:“古某求死,却也是不想让你齐人轻看了,我晋国,亦有豪杰,并非都是那等世家门阀之辈!”
陆沉道:“如果晋国多些你这样的人,晋国何惧他国侵犯。”
“可惜没有如果……”古叹之整个上半身都已经趴在了桌面上,他的眸子渐渐变得晦暗,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老丞相,叹之……去找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