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谢道成深吸一口气,说道:“陆督使选择第一个先来堰都查苏家,委实是明智之举,苏家富可敌国,大齐谁人不知,自然亦无人敢惹。据下官所知,苏家何止是逃避盐税,这些年来所做的所有生意,近乎都有逃税之嫌。当然,如果苏家只是逃避盐税也就罢了,苏家主事的那几位爷,还借灾荒屯粮,低买高卖,他们是赚得盆满钵满,可百姓却是因为买不起粮,而饿死无数!”
陆沉越听眉头皱得越深,问道:“不是说苏家颇为乐善好施么,怎的竟也变成了喝百姓血的恶商?”
谢道成苦笑道:“陆督使,您说的那是苏老爷主事时候的苏家。苏老爷宅心仁厚,乐善好施,普济灾民,凡是提起苏老爷的,就没有不竖大拇指的。可自从苏老家将生意全都分给他那几个儿子,苏家就变了样了,开始逃避税款,屯粮敛财,还侵吞民田,欺男霸女,现在在堰都一提起苏家,谁不恨得咬牙切齿?”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本来若苏家只是逃避税款,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看在芷柔的面子上,命其补齐缺缴税款,训诫一番也就是了。
可苏家竟也如河西的那些狗盐商一般,除了逃避税款,还作恶多端!
不过,却也不能听信这堰都县令的一面之词,事实真相到底是什么,还得详查,倘若当真没有冤枉了苏家,陆沉自衬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将苏家绳之以法!
“你身为一县县令,苏家就算再有钱,那也是在你的管制之下,你既然对苏家的种种所作所为熟知且深恶痛绝,为何不将那些恶商缉拿起来,审问定罪?”
陆沉问向谢道成。
谢道成叹道:“陆督使,您有所不知啊,下官这一县县令算个屁,苏老爷还当家时,苏家颇负盛名,就连州府都得给苏家三分薄面。后来苏老爷的几个儿子当家,虽然胡作非为,可看在苏老爷的面子上,他们就算是将天给捅破了,都有上面的大官儿帮着补缝。况且,苏家那几个,投机钻营,腐蚀官员,幽州遍地都是他们的后台,下官不过区区县令,就算有动苏家的胆子,也是无能为力啊。”
陆沉笑问道:“你是堰都父母官,苏家就没想腐蚀你?”
谢道成哼道:“银子,美女,苏家的老四,甚至许诺下官只要为他们大开方便之门,保我官运亨通,可下官虽然官位低微,却也是饱读圣贤书,自诩堂堂正正,光明磊落,本就恨不能将此等恶商绳之以法,还堰都朗朗乾坤,又岂能与之为伍!”
陆沉点了点头,起身说道:“今日便暂且到这里吧,我等先回驿站休息。”
谢道成急忙起身,恭敬说道:“陆督使慢走。”
回了官驿,将谢道成对苏家的控诉与叶芷柔说了,叶芷柔闻言默然良久,叹息说道:“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说着看向陆沉,神色坚定道:“若当真证实我那几位舅舅有违大齐律例,荼毒乡里,害死人命,你尽管治他们的罪!”
陆沉点头道:“也不能听信那谢县令的一面之词,还得经过调查确认,若证实谢道成不是无端指控,苏家的那几个,只怕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叶芷柔愤愤道:“外公一生贤名,只怕都已被那哥几个败得一干二净!”
陆沉道:“不过你放心,谁做的坏事,就治谁的罪,我会尽力保全苏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