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若想对付他们,只需给他们的头上扣个“朋党”的帽子即可,可清流党人却不这么认为,他们自认为是“君子朋而不党”,说他们结党,简直就是对他们的羞辱。
当然,皇帝也不是真的不能拿他们如何,但朝堂上需要这么一群悍不畏死、直言进谏的人,如果将这群清流党人都给宰了,往后朝堂上还会有谁说真话?对于强权,还会有谁出来奋死抗争?
这些家伙虽然让人讨厌了些,不管出发点是为了搏名,还是真的嫉恶如仇,为江山社稷殚精竭虑,但终归是值得人敬佩的。
也正因为如此,得知清流党人将院门给围了,陆沉并没有立时对他们采取什么手段。
这些直人,恐怕多半都是被撺掇怂恿,包括牢里关的那些,虽然可恶,但罪不至死。
陆沉还是想以德服人的。
院门外叫骂声混乱,陆沉还未走出门,耳朵都快要被吵聋了。
“姓陆的!你他娘的乌龟王八蛋,你凭什么抓人!今天你若不放人,我等就不走了!有能耐,你将我们都给杀了!你他娘的给我出来!看我不将你打成猪头!”
在混乱中,冷不丁响起一段叫骂尤为刺耳,陆沉是好脾气,可杨浊却是忍不了,抬手就要拔刀,怒道:“他娘的,我看他是活腻歪了,看我不砍了他!”
陆沉微笑着按住杨浊的刀柄,说道:“和这群直人一般见识做什么,这天底下的人啊,多半也只是敢在背后骂骂我,眼下终于有敢找上门来的,难道不该高看他们一眼么。”
杨浊一愣,挠挠头,这是什么逻辑,被如此辱骂,还得高看他们一眼……院长果然是好肚量啊。
他哪里知道,陆沉不过是故作风度,实则心里也憋着一股火,直在心里头嘀咕——奶奶的,敢骂老子,看老子待会儿不撕烂你的嘴!
出了院门,见陆沉这位督监院院长终于露面,众官员们渐渐停下骂声。
他们也不是真的全都悍不畏死,就算有视死如归的,可对陆沉,仍不免有几分惧怕。
门口被鹰卫们拦着,陆沉走到最前,俯视石阶下的众官员,故作诧异,问道:“诸位大人,为何要在本院门前吵嚷啊?”
一个清流党人寒声道:“陆侯爷,你这怕是明知故问!我等来就是为向你讨个明白,祝大人、齐大人他们,究竟犯了什么法,竟被你督监院抓了起来!”
“哦,原来是这件事啊。”陆沉说道:“本来我督监院办案,皆属机密,不该为外人道,但看诸位大人义愤填膺,跟要将本院掀了似的,便不妨告诉你们吧,祝孝安、齐梁寿等人,涉嫌密谋结党、攀咬清臣、乱权祸政,我督监院有监察百官之权,不能视若无睹,故将这几位请到院里来,协助调查,这个回答,诸位大人满意么!”
这个回答,众官员显然并不满意。
“满意个屁!你这是栽赃!”
“结党?连陛下都不曾说我等是为结党,你凭什么信口雌黄!君子朋而不党,你怎敢侮辱我等清流之辈!”
“你说祝大人他们有项罪名是什么?攀咬清臣?所谓的清臣,不会指的就是陆侯爷你自己吧?”
众官员怒不可遏。
陆沉淡淡道:“诸位大人,稍安勿躁,督监院办案,自不会是风捉影,就算是空穴来风之事,若祝孝安等人是冤枉的,他们一定会被平平安安的放出去,而若尔等继续聚在本院门前,无理取闹,那就是聚众滋事,挑衅官署威严,可别怪本侯不讲情面。”
阶下众官员一阵骚动。
这些官员,也不全都是清流党人,就算是清流党人,也不全都悍不畏死,还有许多都是凑数来的,打量着法不责众,跟着吆喝两句,没准还能搏得个不畏强权的美名。
可陆沉态度强硬,不由让许多人不禁心生畏惧,有的甚至打起了退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