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漳州面临着与马栏山一样的境地,被官府所不容。凄风苦雨,举步维艰。恰逢此时,顾瑾前来洽谈共同御敌之策。
“你道顾瑾何人?乃陈继明外侄女是也。双方一拍即合。
“彼时属下乃陈公内侍,刚及弱冠。却是陈公心腹,便被指派为特别联络官。跟随顾瑾回到马栏山,专做些协同的事务。
“恰逢此时,与顾瑾一同留学东洋又去过美国的子不语先生,纠集了一批同仁要在马栏山左近的惠来举事。且与石门暮秋达成了武器提供协议,就邀请顾瑾共同谋之。
“顾瑾与牧涤商议,又将讯息传给陈继明。陈继明原本上过德国的军校,见有石门轻重武器的加持,料定事成。举事与拒敌,两全其美,自己的理念又可以推广,岂不快哉?一时万事俱备。”
“鸟!这事肯定成不了!说书的都这样说,一旦说道万事俱备,接下来肯定反转,告诉你东风未至,结局惨不忍睹。”牧天是听书听多了,这他有经验,虽然是听来的,但经验总是经验。就这样想着。
果不其然。
“天有不测风云。”黄尊丏的声音有些低沉。
“开始了吧。”牧天的身子依然被水封住,但挡不住脑子里的讪笑。
“不知什么人走漏了风声,官军提前发起了进攻。而且对马栏山与漳州的意图一清二楚。官军先是派数万大军锁了漳州通往马栏山的救援之路,重兵进攻马栏山。
“更可恨的是,石门背信弃义,将答应的轻重武器全数给了官军。可怜马栏山“隼”字一族,在援军被阻,缺枪寡弹的情况下,坚持苦战百日,族人们连同妇孺,尽数被杀。当陈继明大军突破封锁线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头人和顾瑾在护卫的死谏和保护下才远走香港避祸。
“属下作为信使也誓死捍卫在头人左右。”
“唉,”牧天听得心潮澎湃却无奈四周冰冷刺骨,完全没有热血的感受。“这就要‘且听下回分解’了。”
书到底是听多了。
“幸得有陈继明辗转接济,在香港寓居的日子还算过得去。但族人被灭,心头郁结,牧涤整日闭门谢客,痛定思痛。
“反转又来了。”牧天的心智觉得有了部分通透,不由又开始了预言。
“忽一日,卫士报有一日人求见,名曰石门暮秋。
“牧涤一听,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立刻拔刀出门,要立斩那倭人于门下,以祭本族生灵。就连顾瑾都劝说不及。
“可是,当他夺出门来,只见石门暮秋五花大绑地跪在地上,背上还插有一荆。他见牧涤出来,嚎啕两声,就引颈就戮。
“就听‘当啷’一声,牧涤手里的刀瞬间落地,上前扶起石门暮秋,进屋奉茶以待。头人的仁厚可见一斑。
“武器的事,原本是子不语先生带牧涤先生一同与石门暮秋以及他的上司藤本根洽谈敲定的,属下那时只是随从。惠来的举事虽然子不语是最高统帅,也号称亲临指挥,但他终究是呆在大型商船上,不曾登陆,犹如隔岸观火一般。但得知石门电报称不能如约运送武器时,也一筹莫展。任由马栏山族人惨遭屠戮。
“牧涤深知他不是罪魁祸首,反劝欲以死相报的石门不要如此执念。几盏茶过,就送石门暮秋和他的随从离去。”
“这事儿没完。”牧天虽然感到周身越来越冷,如同置身前世的液态氮里一样,但还是忍不住调侃地想着,“哈,这是个小孩没娘说来话长的故事”。
“此后一段时间,石门以周济之名常来探视。也邀牧涤外出应酬,据说都是些子不语先生麾下数次举事不成避祸香港的志同道合的仁人志士,商议的也是如何再行举事,报仇雪恨之事。
“一日还是参加了石门的宴请回来,牧涤性情大变。执意要将顾瑾母女送往美国加州。子不语先生的大哥在加州开有农场,规模颇大。已经同意收留顾瑾母女。那时候你母亲才五岁,名叫云儿,聪颖可人。
“第二天牧涤看着载着妻儿的邮轮开出了维多利亚港,就叫在下去石门暮秋府上下帖,请石门一众朋友前来家里小酌。
“那天,天还没有擦黑,头人地给族人的牌位上了香,立于内堂中央,一言不发。
“没有多久,石门带着三个随从就到了。属下引领入内,
“石门刚刚拱手相拜,不料寒光一闪,刀起刀落,四颗人头瞬间落地,鲜血狂喷,染红了整个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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