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还笑!你编排我,以为我是脑残啊。”她突然敛了怒气,转而一笑,袖出一枚铜钱丢在桌上,推给牧天,“不过编得不错,我喜欢。奖励你说得也精彩。上回我给你脑补完了,就接着说这回吧。”
牧天伸手按住滚过来的铜钱,又翘起四个指头,得意地看着英子。
“没见这么过黑的。”英子自语道,又掏出四枚铜钱来,一把推了过去。
牧天没管在桌上散开的铜钱,“高司令那点事儿就简单多了。”他把高大烈“三月娶”的前史简要的说了,重点是说了这位苏州小妹,叫钱晓曼的。
“话说卫戍司令高大烈第二天就去送了聘礼,苏家本来是个小门小户的生意人,经营点南北干货,吃点房租过活。而且老爷子长年患病卧床不起,是个不知哪天就要咽气的废人。这么大排头哪敢攀呢。而且说,这钱晓曼在绘画上那也是学贯中西,早早就冒出了大师的苗头,嫁这样一个军阀,根本不在她人生规划当中。她要的是举案齐眉,琴瑟和谐。哪知这高司令啊,是个执着之人。第二天就派了一队士兵,根本不提嫁娶的事,将老爷子一车就拉到了上海的德国医院。这样一来,钱晓曼心气再高,不嫁也得嫁了。”
英子突然掩面抽泣了一声。
大约是想起了自己卖身葬父的事来。难怪。说点高兴的吧。
“你说这钱晓曼嫁进高家,那也算一步登天了。凭着自己的颜值与才学,在高家五个姨太太里那是头筹。日子过得是要风有风要雨有雨。那高大木又是个宠妻狂魔,只要不给他戴绿帽子,任啥都行,你就是败家娘们,他也是乐呵呵地对你。可是,这个五姨太钱晓曼恰恰就犯了高司令的这个大忌。细节少儿不宜,就不说了啊。那时高司令兵败,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队伍星散,打起了游击,他躲在弯头浜暗中调度指挥。一众家眷也在弯头浜,整天过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别人还行,可钱晓曼不行啊。终于熬不住,一天就去了码头写生。恰巧碰到了二杆子青年,说起来还是我师兄,在基地比我高两届,马上就要毕业了,叫戚成法,也好绘画。两人一见如故。你这边是米开朗杰罗、莫奈、马蒂斯、毕加索,他那边是竹林七贤、扬州八怪加上乾隆爷,一来二去,竟然知己得恨晚起来。世间男女的事,最怕的是精神先行,精神要是先行了,难免就心有所动,心动了,那接下来就是行动。好在他们还是精神层面的,那钱晓曼也还知道自己身份,一直在分寸之内。可是端倪总是会露出一些的,尤其是夫妻之间。再加上其他姨太太的小话。弄得高司令如热锅上的蚂蚁,整日坐卧不安。终于,他动用了各种力量,查到了戚成法。可是,原本可以让他一夜消失的高司令却犹豫了,一是怕自己做了,钱晓曼伤心,二是怕皮克报复。你知道皮克这个人,为了一个科林,他把久井英一的青蝎会都给一锅端了。少了戚成法,皮克要是查出来是高大烈干的,那不灭他全家是不会罢休的。内心苦闷,就整日在紫庐买醉,那日正好我也去紫庐喝茶,两人竟然冲突起来,可是,不打不相识,莫逆之交就是这样来的。酒醉的高司令就大倒苦水,堪比黄连。可是在我看来,这是小事一桩啊。我就对高大烈说啊,司令只要能忍住自己的女人让别的男人抱一下,然后泪洒苏州河,我就帮你摆平。高司令也是有点新思想的,外国人搂搂抱抱的也看得多了,就一拍大腿说,你干。成了我给你一万大洋。”牧天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他怎么这么傻啊,就给了你一万大洋?谁又泪洒苏州河了?钱晓曼、戚成法还是高大烈高司令?”英子迫切地问道。两手支着腮帮子,甚是可爱。
“要听后事,且听下回分解。”牧天卖着关子。拉长了声音,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耍赖!”英子一下子站起来,指着牧天生气地道。
牧天正要说话,金虎“咚咚”地敲门进来,“探长,你们在这里聊大天呢?!电话,电话都响了半天了!”
牧天诧异,这门咋还关上了呢?急忙冲出会议室,扑到办公桌前,抓起了电话。
“怎么这么久。你的瓜要跑。”皮克在电话里说。
牧天的心里咯噔一下,几乎沉到了肚脐眼上了。
“说人话,怎么回事?!”牧天吼道。
“林祥云要反水。你赶快过来一趟吧。”皮克说完就挂上来电话。
牧天丢下电话,拉起金虎就朝楼下跑。
“还没吃饭呢!”英子扬手招呼着,“叉烧……”突然收声,落下的手捂住两颊,双眼变迷离,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