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莎至今还记得，当初她和叶霑的定亲宴上，洪定海和院长爷爷，差不多一起到的，当时小海也在。后来他们两位老人还和叶霑的爷爷秉烛夜谈。这一切都那么巧合。

院长爷爷或许认识老师。

不，一定认识。

奈莎懂唇语，所以她通过唇语明白了院长爷爷说话的内容。

佟宪知：“小海，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去找你奈儿姐姐了。爷爷保证，最多半年。”

洪小海抬眸，眼中有亮光，“真的吗？”他随手揪了一片叶子，晃着胳膊，“爸爸说，爷爷是奈儿姐姐最重要的亲人，保护爷爷，奈儿姐姐就会开心，就会放心。奈儿姐姐开心了，小海就开心。”

佟宪知搭着小海的肩，在庭院里走，“可是，你们都有自己的生活，你们都是独立的生命体。不该为了我这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耗费大好时光。只是，我终究是个自私的人。”为了那个最高的宝座，他需要最强大的力量。

“爷爷，”洪小海叫道，“奈儿姐姐教会了我很多，你也教了我很多。如果我走了，我会想你的。”

佟宪知哑然失笑。他是这个世界上最适合做老师的人，她教出了一个完美的奈莎，奈莎又去教别人。这种薪火相传的感觉真好。“好孩子，谢谢你。”

有眼泪流了出来，奈莎放下了望远镜，低声地说：“我们回去吧。”

叶零掉转车头，车子朝奈莎的小公寓驶去。

沉默了好半天的奈莎，顶着红眼圈，开口：“叶霑，本该是我去的，小海他是在代我尽孝，我才是自私的人。”

“不，”叶霑将他揽在了怀里，抱得紧紧地，生怕会失去她一样，“是我牵绊了你，是我舍不得你去。这是我欠小海的。”

叶霑给奈莎的黑卡，奈莎随手给了小海。但就算是黑卡，也不及联邦第一武力值小海的真心守护。

然而小海不是因为奈莎或叶霑才这么做的，他是奉父命。洪定海何以这么做？

再往深处想，奈莎当初之所以能拜进洪门，得洪定海亲传，凭恃是什么？难道是院长爷爷。可院长爷爷那时只是普通工人。凭她是卫高翔的外孙女，当年卫高翔和洪定海结缘。

奈莎的科学知识都来自佟宪知。

院长爷爷佟宪知，外公卫高翔？一个公式，中间划等号。

她惊出了冷汗，这个猜想太大胆了。

叶霑感知到了她手心的温度和湿度，捏捏她，“奈莎？”

“叶霑，我外公……”她没有说出口，“院长爷爷……”

她猜到了，叶霑猜到她早晚会猜到，她那么聪明。他借用了佟宪知的话，“你猜到的就是事实的真相。”

他什么都没说，他什么都说了。

奈莎喜极而泣。她抱住了叶霑，亲亲他的嘴角，她需要一个人分享她此时的快乐。“我外公还在，我外公……我霑，我外公还活着，真好。”

换做平时，叶零肯定大呼“撒狗粮不厚道，秀恩爱没好下场”。可今天，他感受了莎姐的喜悦，那他就当瞎子聋子好了。

“原来，你早知道了，只有我一个人蒙在鼓里。”奈莎擦干眼泪，嗔怪叶霑。

“你忘了，那可是我的偶像。”叶霑有些许的得意，“真正的佟宪知，也还活着，就是那个孤儿院的老童。我后来查过了，他的脸是自己弄得，大抵是想向过去告别吧，又或许是纪念他的家人。”

手机铃声响了。叶霑看了上面显示的名字，没什么兴致地接起，道了一声“喂”。

通话时间很短，不到一分钟，叶霑的脸色是铁青的。

“谁的电话？发生了什么？”奈莎伸手，去抚平叶霑的眉头。

“奈莎，我们得回天都了。容婆婆病重，恐怕不行了。”

容婆婆？奈莎总觉得，离开天都、离开观澜别院没多久，那样一个硬朗朗、很慈爱的老婆婆，转眼就不行了，不由得升起人生无常之感。她的眉毛比叶霑拧地更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