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说过,细数大业一朝,真正所谓的大奸臣,其实是没有的。
哪怕是被后人挂到耻辱柱上,号称大隋头号奸佞小人的虞世基,最大的罪名也不过就是怕死、胆小、阿谀奉承,居然连黑钱都不敢收。
在杨广手底下干活,当奸臣比当忠臣更难。
但水至清则无鱼。大毛病虽然谁也不敢犯,但谁还没点个小爱好了?
就像卫玄说的,有时候故意给皇帝一个小辫子捏,比你什么错都不犯更妙。
所以京畿之地的官员,论大毛病那肯定没有,但没事儿喝个花酒,给家里的穷亲戚花钱买个不如品的小官,或是背着皇帝做点小买卖,回头再偷摸给皇帝送礼的,简直不要太多。
侦察队的战士们都不用化妆侦查,只要买包瓜子去这些官员的住宅附近找人多的地方一蹲,那资料收集的比手纸都多。
往常,这种小把柄别说出去宣扬,李大德就是把大字报给写出花来人家也不怕。
喝花酒咋了?你爹喝的比谁都多,满京城都知道,你咋不去写呢?
但今天不行。
谁都看出来了,某杠精今天根本就是要往大了搞,挟民义逼宫。且不论是前隋故臣还是如今的李唐功臣,有一个算一个,谁也不想和今天这事儿扯上任何关系。
不说老李会不会秋后算账,就说这场面,搞不好史官就要记上一笔。
成为京城老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料谈资也就罢了,要是成了后世几百年所有读书人的笑料谈资,那可真真是给祖宗蒙羞,倒了八辈子霉了。
所以李伟节那叫一个客气,就差跪下哀求了。
老子以后再也不喝花酒了,谁特么再去谁就是孙子!
“哎?李御史你这态度就不对了,你要真不是奸臣,那你怕什么呀?”
李大德一脸诚恳,看着这位和他爸爸年纪差不多大的殿中侍御史,小脸忠厚道:“我觉得,真正的忠臣,是不惧流言中伤的!”
你说的轻巧!
李伟节心说,这种话都是圣人写的毒鸡汤,糊弄你们这种刚蒙学的小青年的。哥要是信这个,坟头的草早就不知长了多高了。
“这个,三公子,三将军!这真的是误会啊!臣下甚少去平康坊,偶有应酬,也是不得已为之,但从不留宿!那些什么芳小班、茹行首、章美人,更是听都没听说过!您可不能只风闻,便冤枉下臣啊!”
李伟节拢着袖子不住作揖,真真是句句血泪。
“这么说,这些都是别人瞎掰的,你其实是个心向百姓的好官?”
“对对!臣下添为御史,那自然是向着百姓的!可向了呢!”
“那太好了!”
李大德一把抓过他的胳膊,拖着就往门外走,同时道:“既然是好官,那合该为民请命!你看今天,就有许多百姓要去朱雀门发出自己的声音。但他们毕竟人微言轻,得有个民意代表……对!就是民意代表!我看李御史就挺适合的!”
纳尼!
你特么这是要我死啊!
要不是旁边张小虎、乌大宝等人虎视眈眈,他真想把巴掌抽到身前这帅气小青年的嫩脸上。
“三公子!三公子你饶了下臣吧!这……”
“嗯?卧槽泥妹夫的!老子和你说了这么半天,你还油盐不进是吧?”
李大德怀里的名单可是不少,本着时间紧、任务重的心态,根本没耐心和他这儿墨迹。
一见这货左也不是,又也不是,便瞪了眼睛怒道:“小虎,去写个条幅,把这大奸臣的名字挂起来游街!”
“得嘞!三爷,要不要把他家住址也写上?”
斗大的字认识不超过二十个的张小虎一脸兴奋,还真就从怀里摸出个秀丽笔来,看得李伟节眼前一黑。
得,当忠臣要死,当奸臣还是要死。
“臣,臣下想明白了!百姓乃社稷之基,不重百姓者,必为上天所弃!臣下愿为这民意代表!为民请命!”
后者带着哭腔,恨恨的说完这番话,便要出门去和百姓们站在一起。只是刚迈出一步,却又被李大德给揪了回来。
“你就这么去?你得穿官服啊!”
还得穿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