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杨侗拍着桌子站了起来,皱眉怒道:“这是何时的事,为何无人报寡人知晓?”
“殿下!”
卢楚苦笑了一声,扭头看了看殿外内侍的身影,便上前一步低声道:“据臣查问,那十位内侍中除却七位曾被段将军指派填埋尸体,另有两位实乃得罪了内宫贵人,被下了毒。此种隐秘,一旦牵扯,便是大量的连带指责,故而未有人报。”
“哼,无知妇人!”
杨侗咬牙暗骂了一声,却是摆手道:“所谓可二不可三,既已发现四处疑似因疫病死亡之事,便可确定是瘟疫!你即刻去内医局传诏,另遣一营禁卫配合,绝不能让疫病在城内传开!”
“喏!”
卢楚也知事情紧急,拱手便走。要是洛阳爆发了大规模的瘟疫,这仗就不用打了,想不死都难。
不过还不等他走出殿外,又被杨侗叫住。
后者干脆离案走出,抓着他的胳膊吩咐道:“快马传信给王将军与皇甫将军,此番交战,切记不可杀戮过甚,尸体也一定要处理干净!莫使瘟疫再添源头!”
杨侗不知道的是,他这个时候再提醒,已经晚了。
怕是就连李大德也早就忘了,河洛战场第一次大规模出现尸体堆积,就是伊阙关外的那次水淹七军。
近三万卢明月的先锋兵马被一场大水给冲到了熊耳山下,却始终都没人去收尸。随着春雪化冻,天气日渐转暖,三万具尸体腐烂造成的疫病传播,早就不是人为能控制的了。
而最恐怖的是,彼时的卢明月就被十万隋军给堵在这里,三天一小战,五天一大战,等双方反应过来不对的时候,疫病早已经在军中传播,寻不到源头了。
“将军,今日御卫营里也有人开始发热,须有个决断了!”
万安山南麓山脚,王辩的中军营中,麾下校尉正在言说军中情形。
端坐上首的王辩眉头紧皱,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彼时万安三关之中,隋军已夺回大谷、轘辕两关。南面的广成关也在沈光手里,仅剩卢明月占据的伊阙关未曾攻打。
王世充给他来信言说,伊阙关必须要拿回来,但对卢明月却不必赶尽杀绝,只驱赶为主。
王同学是以大局的角度来解释的。言说现在洛阳最大的敌人并不是卢明月,而是东面的李密与瓦岗军。他手下的兵力不多,不能浪费在这等草头王的身上,需要保存实力。
听起来好像大义凛然,但王辩心下清楚,姓王的这是要养寇自重。
他是直接从皇帝手里接的军令,并不清楚洛阳那边看似军权尽归王世充,实则是段达、元文都与皇甫无逸分制,谁也不服谁的局面。之所以眼下只有姓王的出风头,无非就是他能打胜仗而已。
要不要配合他,这是王辩纠结的问题。
他不清楚王世充的具体打算,但就最近的风声来看,大隋已是日薄西山,得过且过了。要不提前找个山头靠着,怕是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便在这时,忽有卫兵来报,说本该在广成关驻守的折冲郎将沈光到访。王辩心里咯噔一声,不待多想,后者已是掀帐走了进来。
“你们都出去,某与王将军有要事相谈!”
“喏!”
王辩眯起眼睛,看着转身渐次离开的麾下校尉,手正不自觉的去摸案上横刀,便见沈光自怀中摸出一个折本来,上前沉声道:“陛下有密旨给你我二人!”
“什么!”
王辩站了起来,急忙绕过案头,正要跪下,却又被沈光给拉了起来。
“此间无人传旨,既是密旨,你我二人相看便是!”
一边说着,便在他的注视下抬手拆了折本上糊的密封纸。但当两人定睛看时,却都被里面的内容给震住了呼吸。
杨广在密诏中说,若将来他遭遇不幸,便命两人以此密诏为证,入关拥立越王杨侗为帝。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既不提他为何觉得自己会遭遇不幸,也不说调两人兵马回师勤王。
沈光自是皱眉猜测江都是否发生了什么,而王辩却在怀疑这份诏书是不是有啥猫腻,又或是这姓沈的在诓骗他。
毕竟若说立长,杨广的二儿子齐王杨暕还活着。还有杨昭的大儿子燕王杨倓也在江都,且风评不错,很贤良的样子。要是立嫡,也合该是大兴留守的代王杨侑登基,无论是立长立嫡还是立贤,怎么数好像都轮不到杨侗。
所以,老杨这是糊涂了吗?
同样的问题,老李等人也在质疑。只不过对象不是杨广,而是随某杠精进宫开会的李纲。
这老货也不知是忽然得了老年痴呆还是晚饭吃多了撑的,居然提议让李元吉做太子。
你是疯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