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不是前隋旧臣的锅,而是有个门下省的御史,大抵是想出名想疯了,拉拢了几个同样脑子不好的家伙拦路谏言,说萧后尊号还在,于制应该由明德门入城,按照皇家规制走朱雀大街。且老李要撤掉皇帝仪仗随行,方显他对前朝皇后的尊重。
说实话,这事儿要细琢磨,其实很符合后者那立牌坊的性格,且对于萧皇后来说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她这会儿揣着不可说的心思,正是需要极力降低存在感,卖惨博同情的时候。如果老李真这么做了,不说李唐的新晋勋贵,便是前隋故臣都会立时警惕起来,立马与这女人撇清关系。
可偏偏,这话早不说晚不说,非挑李渊憋着股邪火回城的时候说,还当着所有人的面,颇有些道德绑架的味道。
且这话乍一听,挺落人面子的。
据说老李当时的脸都要黑透了,还不等回宫就先扒了那几人的官服,着回家闭门思过。同时看那帮前隋故臣的眼神也不对,不等宵禁就提前关了城门,着禁军驻防。
到底是借题发挥还是真被气着了,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敢问。
俗话说,皇帝在朝堂咳嗽一声,外面就得狂风怒号。眼见老李这般姿态,被派来守门的兵将也都个个紧张,之前的态度恶劣也是应有之意了。
“嘶,明明是好事,咋搞成这样?”
车队转过兴宁坊,李大德一边对经过肃立的巡街武侯摆手,一边嘬着牙花子瞪眼。
他本来还琢磨趁他爸爸高兴,多要几个“公猴”出来给手下发呢,这一波故意叫郭通在潼关汇合,就是存了这个心思。却不想他巴巴派人把萧皇后给抢回来了,老李居然还不高兴?
“看来……有些人是不见黄河心不死啊!”
要说萧皇后藏着掖着的那点秘密,这世上除了她自己,也就熟读史书(百科)的某杠精门儿清。既然赶上了,合该他爸爸又得承他的情。
眼见永兴坊在前,某黑心赵王脚步一顿,扭头看向还巴巴跟着的瞿武,皱眉道:“你还跟着我干嘛?老子自己认识路!”
“呃……这个,天色晦暗,麾下护送您……”
“晦暗?”
前者抬头看了看天边的火烧云,白眼一翻,忽地开口打断:“立正!”
“唰!”
几乎是下意识的,不仅仅是瞿武,就连护在后方马车周围的新兵蛋子们也下意识的挺直腰板,有几个一哆嗦,差点自马上栽下去。
有人好似偷笑了一声,只见韦机黑了脸,面色不善的扫视队伍。而李大德已是接着道:“向后转!目标通化门,跑步走!”
看着瞿武带着那队禁卫头也不敢回的小跑向远路,后者站在路旁,冲旁边招了招手。
“殿下?”
李成、郭通等俱都围了过来,就见他挂着冷笑,低声道:“去给我盯紧萧后,从今晚开始,她入京后去过哪、见过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我都要知道!另外……算了!”
李大德说了半句,眉头皱了皱,忽又摆手放弃。
他本来想着说,要监视萧皇后身边某个疑似怀孕的女人,必要的时候可以抓起来。但话到嘴边,不知为何突然一阵反感。
他不是白莲花,遇到该杀之人也从不手软,但要说软禁一个孕妇,却是多少有些和他三观对着干的意思。
马车继续前行,却并未进宫,而是在国公府前停了下来。
一群家眷在府前墨迹了一会儿,便各回各家。李秀宁还问了句城中发生了何事,结果不听他说完又心急火燎的要回家看儿子。
柳瑛倒是愿意听他说,奈何前者懒得给她解释这内里的弯弯绕绕,打发张小虎带人送她回柳府,自己则是伸着懒腰直奔自己的小院。
然而刚跨过中庭,不等拐弯,就与两个宫装丫,咳,妇人走了个面对面。
“大大大……”
李大德瞠目结舌,小心脏与小舌头同时乱跳,嘴里像是装了个弹簧,按都按不住。
“大什么呀?三郎!”
对面的郑观音抬头看过来,表情似笑非笑的,像是抓到了个偷吃糖果的弟弟。旁边的长孙无垢偷偷扭头,小脸已是鼓了起来,发髻之上的凤钗在斜阳浮光之下微微颤动。
“小弟见过大嫂,二嫂!”
李大德咧着丧脸,尽力摆出个赔笑的表情拱着手作揖,刚刚那汹汹气势如同被一盆冷水浇过的炭火,连烟儿都没了。
自老李开国建唐、分封诸王后,某黑心赵王最怕见到的,便是被他搞丢太子妃封号的郑观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