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委屈,宇文化及觉得更委屈。
都未过两天,所谓“骁果攻黎阳未果,焚仓廪”的消息就在张青特的刻意传播下在各地传开,换来人们一波又一波的辱骂诅咒。
眼下正值秋荒,似齐郡西南有些郡县都开始易子而食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放火烧粮仓,那绝对是要损阴德、遭天谴的。
无论文人世家亦或平头百姓无不喝骂,言说这姓宇文的只能中午活着,因为早晚得死,且下辈子定托生成豕,还是生小豕没“皮燕子”的那种。
舆情汹涌,已然不是犯众怒那么简单的了,根本就是全民公敌。
前者也不是没想过辩解,毕竟到底烧没烧,他自己心里最清楚。可这边才刚开口,别说是外人,就连他亲弟弟都瞪起眼来,直言“男子汉大丈夫,烧就烧了,你怕个求”之类,把他气到头秃。
没办法,似他们这等弑君叛臣,在天下人面前已然没有信誉可言了。
这就像是一个惯犯小偷和一个小学生一起被抓到警察局,小偷指认那学生偷他钱包一般,估计警察叔叔听了都会发笑。
“现如今粮食没弄到,还惹的一身骚!李密那厮眼看杀将过来,咱们还有什么出路?”
一路退到濮阳修整的“作案团伙”在城南的帅帐中议论纷纷,这边裴虔通的话音未落,另一边的孟秉便接茬哼道:“怕个求!咱们尚有四万大军,李密若是敢来,便叫他有来无回!”
“莽夫!他可是当面干了司马德戡,就算赢了他,吾等还能剩下多少人!”
“你要是怕了,现在就走啊!”
“混账,某是圣人亲封的大将军,你算神马东……”
“圣人?圣人算个屁!惹到老子,照样大耳刮子抽他!”
“好孽障!”
一群顺境时大碗喝酒,一遇挫折就相互指责的粗汉莽夫在帐内呼喝叫骂,眼看着裴虔通和孟秉就要打起来,上首的宇文化及头疼之余,突又想起裴矩来。
那老东西,开始是他建议叫司马德戡去和李密打生打死的,现在前者挂了,却叫他的整体实力下降了一大截,总该有个说法吧?
此时的他还不清楚,黎阳大火、司马德戡战死,连带出的影响可不仅仅是叫他实力下降这么简单的。
王世充看到了一战灭二王的机会。魏刀儿终于下定决心,开始收缩防御、割地赔款。而李大德,也不得不得再次把已然放弃的事儿提上议程。
不提不行了,崔氏已然派人来了京城,大有一言不合就碰瓷儿架势。可以猜测赵万海在博陵都干了些啥。
不过在这之前,他却先做了个叫人看不懂的决定:捉李淳风那小子出来“单聊”。
长安城,启夏门外。
“驾!”
“喝!喝~!”
一小队浑身都罩着漆黑玄甲的骑士自城门穿过,惹的守门的兵丁与过往百姓纷纷侧目。
这种装束的骑兵,在长安城只有秦王近卫一处,别无分号。不过眼下带领这些骑兵的,却是某黑心赵王的保镖。
以李成为首的赵王府亲卫被前者以“学习进修”为名打发去了杏花岭回炉重造,顺带帮他抓一抓部队训练。现如今留守长安听命的除了张小虎和乌大宝,便只有十来个老侦察兵。
这一次崔氏派催慎亲来长安,某赵王决定带他去参观一下鄠县的养猪场,给他介绍一下新的生意项目,便找他二哥借了点人手。
李世民现在忙到脚不沾地,但面对他亲弟弟却依旧大方,大手一挥,二百骑兵便浩浩荡荡的进了城,第一件事就是去太史局捉拿李淳风。
只是……
“吁~!”
马队在城郊一处四面漏风的茶棚外停住,当先的张小虎对某个大马金刀坐在其间的蟒袍青年抱拳苦笑,言说早在前天下午,某将仕郎便以要测定风向为名出城溜了。
陪坐一旁的催慎不明所以,暗自猜测这个叫李淳风的到底咋得罪了赵王。却见李大德毫无半点意外神色,只暗道果然。
这小牛鼻子可真没节操!
从昨日决定带催慎去鄠县开始,回忆起了某件事的赵王殿下便感觉自己可能被那家伙给忽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