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畜生，爷不过休息几天，你就敢占爷的地方卖菜？”</p>
“卖菜也就算了，今日还得了一个银锞子的外快？”</p>
“哟，都舍得买这么贵的麻团？”</p>
“快点交出来！”</p>
小厮菜篮被打翻，里面菜被踩碎一地，双眼被打得乌青，身上挨了几下狠的，整个人是懵的。</p>
他不就趁着别人生病，占了别人地方摆摊卖几天菜吗？</p>
他么哪来的外快银锞子？</p>
无数拳脚落下，他疼得直哎哟。</p>
好在这些人也是市井之辈，打打王八拳还行，也不敢真下了重手。</p>
等他们发泄完毕，又将小厮扒光，从里到外检查几遍，连头发都弄散了摸过后，确认没有银子。</p>
几人只能恨恨唾了小厮几口，这才离去。</p>
满身疼痛的委屈小厮抓着衣服遮体，看着满地菜叶和被踩碎的菜篮欲哭无泪。</p>
我他么到底得罪谁了啊？</p>
今天生意还没开张呢！</p>
这一顿打亏大了。</p>
角落里，曾经香喷喷热乎的麻团沾满污渍和尘土一色，小厮早忘了麻团的事情。</p>
四方客栈内。</p>
路野点了最好的天字房五间，又叫了一桌酒菜，掌柜，小二知道来了贵客，急忙热心招呼。</p>
他先问了掌柜，确定对方十年来便一直在柜上呆着，并不是后补的。</p>
路野这才从怀里小心拿出一张画卷来。</p>
画卷中，潘芙蓉横枪纵马，红姐在后面紧跟，二人都是穿着铠甲打扮，英气逼人。</p>
这是路野以神魂中对主仆一对最深记忆转录到玉简中，再由玉简拓印到画轴上。</p>
因此这二人在画卷上看来，栩栩如生，活灵活现。</p>
“掌柜的，不知可曾见过这二位女子？”路野满怀期望发问，“他们大概八年前曾经在这店中打过尖。”</p>
掌柜的看了一眼画像，咦一声道这画真稀罕，就似看真人似的。</p>
然后他摇头。</p>
“抱歉，客人，咱是吃这迎来送往这口饭的。”</p>
“您都说了，八年了！”</p>
“说句大不敬的话，便是圣上八年前在咱面前走一遭，过不多久便忘了。”</p>
“每天来回要看那么多脸，实在记不住啊，抱歉抱歉！”</p>
路野有些失望，从怀中取出一金锞子来——这次是真的，说道。</p>
“那便麻烦掌柜将您号上呆了八年以上的伙计……”</p>
“不管他是马夫还是掌勺的，都唤来让我问问！”</p>
“若有所得，必有重谢！”</p>
掌柜的见路野出手阔绰，一颗金锞子比房钱都贵多了，急忙应一声。</p>
路野又给王虎使个眼色，王虎便跟着掌柜下去。</p>
很快便有十几个伙计在画像面前走一遭，都没有什么反应。</p>
“老爷，只见过几面，”有人说道，“便是再漂亮的仙女，八年时间也足够忘光了。”</p>
“或许见过，或许没见过，是真记不得了。”</p>
路野只能挥手让人离开，王虎，蜀赤土暗自将面孔全部记住。</p>
等到夜深人静时。</p>
张彪睡得正香。</p>
突然隔壁有轻微异响，他是武人，纵使颠簸了一天身体状态不佳，也刷得睁开眼睛。</p>
下一刻。</p>
窗外一股淡淡乳白色光芒罩了进来。</p>
他双眼一阵迷糊，神魂沉沉，又睡着了。</p>
隔壁。</p>
路野等四人都已起来。</p>
蜀赤土拿着一叠符箓开了窗正掷向客栈周围，将左右全部笼罩。</p>
这些符箓里面有迷魂，静音，安神种种符箓。</p>
很快，整个客栈所有人们都睡得香沉。</p>
四人出了房间，一个个找白天所见过的那些在客栈呆过八年以上的伙计。</p>
第一个便先找的掌柜。</p>
他们进入房间，却见掌柜正光了大半身子搂着一女子熟睡，再看那女子，却是白日里见过的白胖厨娘。</p>
黑漆干瘦的掌柜搂着白胖厨娘，终究是有些辣眼睛。</p>
路野一道符箓拍下。</p>
“咄！”</p>
“醒来！”</p>
掌柜懵懵懂懂睁眼，半睡半醒，光着身子坐起来。</p>
“此二女你见过否？”</p>
路野再次拿出画卷展开。</p>
旁边王虎已经点燃一股定神香，此香本来是修士们入定修行时所用。</p>
若是凡人清醒用了，可神思敏捷，若是迷糊状态，则大脑潜意识自我运转，比催眠效果还要好。</p>
那掌柜痴了半天，两只眼睛终于冒出一丝明亮。</p>
“嘶……见过！”他突然张口，“八年前，她们在这里住过！”</p>
“住了四五日，然后便离开了。”</p>
路野急问。</p>
“知道去哪里了吗？”</p>
掌柜思索片刻，摇头道不知。</p>
只是说这二女腰挎长剑，身穿劲装，骑高头大马，似楚国走江湖的侠女打扮，身上带着锋锐杀气，一看便不好惹。</p>
路野又问了几个问题，这掌柜是真想不起来了。</p>
“眠！”</p>
他无奈又吐一字。</p>
掌柜闻言立刻倒头便睡，只是倒得太狠，一下压到那女子身上。</p>
女子不耐烦，一记窝心脚踹出，将掌柜踢下了床。</p>
掌柜哎呀一声，光着身子翻个身继续打呼噜。</p>
路野又问过了那厨娘，她却是一问三不知，盖因为整日里就围着灶台打转，外面来什么客人却是不管的。</p>
几人出了房间，奔向下一处。</p>
王虎道：“嫂子和红姐还是很机警的，懂得入乡随俗。”</p>
“换了本地的箭袍窄袖服装，江湖打扮。”</p>
路野皱眉。</p>
“强中更有强中手。”</p>
“他们知道我们失踪，多半和修士有关，一定会寻找修仙者。”</p>
“只怕夜路走多了终遇鬼。”</p>
几人连续施问，折腾到后半夜，才回了房间内。</p>
前前后后催眠了十几人发问，终于找到一点线索。</p>
这客栈后院专门负责给客人的马匹填料的伙计说道，这两位女侠当日结账离开客栈时，牵马对话时，曾经谈过要入城北的黄沙山。</p>
经过问询诸人，路野得知，那黄沙山在流水城附近也是有名的所在。</p>
盖因为每年春秋，北沙洲便有大股沙暴遮天蔽日吹来，城北的高山首当其冲，被黄沙尽染。</p>
那山原来也有文雅名字，只是流水城中人们口口相传，便成了黄沙山。</p>
据说黄沙山中多有神异鬼怪事情发生。</p>
曾有樵夫深入，一年后才得出，可他只觉得不过过了三五日。</p>
也有书生结伴登山赏月，半月夜宿地主家，畅饮整晚，次日睡醒众人却发现自己睡在一堆坟墓中，吓得众人仓皇逃窜。</p>
还有素爱打猎，一日能射杀百兽的凶猛武将带着家丁进山中围猎，结果当日连根毛也未看见。</p>
那武将执拗不听劝，还要深入大山，结果坐骑发癫，身手高强的武将活活被坐骑踩死。</p>
“嫂子一定是听了这些神怪事情，知道那黄沙山里一定有古怪，说不定就有修仙中人，所以才要进山！”</p>
王虎一拍腿道，“那咱们明日便进黄沙山一探！”</p>
“雁过留声，人过留痕，我就不信咱们找不到嫂子。”</p>
次日。</p>
众人一早出了城，直奔黄沙山。</p>
等离开城郊，他们便挑那人烟稀少的地方，施展遁光一路疾行，很快便入了山内。</p>
此刻正值夏季，天上烈阳高照，山中绿植茂盛，丝毫看不出有异常的地方。</p>
众人选了一山包登顶四处环望，这黄沙山里面山峦绵延，其实是一整座山脉的边峰。</p>
真若进了深山中，不知这山脉有多长多广。</p>
“大哥，”蜀赤土从地里钻出，吐出几口土来，“这山里绝对有修士出没！”</p>
“我在地下便探得有浓郁灵气，附近一定有一阶灵脉。”</p>
“而且这只是山外围，若进了山脉深处，说不定便有二阶灵脉。”</p>
他是鼠妖，擅长土遁及相关地下土工活，对灵脉走势灵气流动感知远超于普通修士。</p>
王虎看看山脉深处。</p>
“乖乖，大哥，这黄沙山可只是这大山山脉边边一角啊。”</p>
“真不知里面还有多少山。”</p>
“嫂子这可是一下扎入了一处大迷宫中！”</p>
路野挥手。</p>
“走！”</p>
便是海里捞月，也要把潘芙蓉找回来。</p>
对方能为了他，完全没有头绪，便出去寻找，他起码还知道潘芙蓉最后一定是进了山，此去不论多么辛苦，一定要将她找回来。</p>
众人施展遁光一路向前，蜀赤土在前面顺着灵脉走向带路，一头扎进了深山中。</p>
丛林深处。</p>
孤月野岭中，正有几人恶斗。</p>
其中三人蒙面，各御使一柄飞叉，团团围攻一黑袍男子。</p>
这男人身上道袍破碎，地上掉了许多戒指项链法器碎片，还有一面具被利刃一分为二也掉在地上。</p>
面具后面的男人长着一对笑眯眯眼，便是如今发怒了，脸上也似在笑一般。</p>
他挥手御使一算盘法器，那法器飞在空中，珠子飞在空中变成斗大。</p>
只是对面三人飞叉犀利，一叉便足以将一珠撑爆。</p>
片刻功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