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二二三.一五六.七六
马文升突然大笑了起来，笑得很是讽刺。
别看郭勋现在执掌团营，汤昊现在执掌京军，看起来小皇帝就真个收拢在京兵权了。
“一个汪直，成了堪比王振的祸国权阉！”
“听见没有，早点把事情做完，早点回来！”
此话一出，刘健和马文升对视了一眼，尽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老夫知道，你这次出兵不只是为了剿倭，更是想一劳永逸，彻底肃清江南乱局！”
但是小皇帝却是听得津津有味，很是不满地瞪了刘健一眼。
朱厚照却是不乐意了，没好气地笑骂道:“怎么样你还要给朕留下一篇《出师表》？先帝中兴未半而中道崩殂？”
就是因为他们掌控了大明赋税的半壁江山，所以他们才敢这么做，他们也有底气这么做。
小皇帝眼眶都红了，但又觉得稍显丢人，所以他鼓足勇气上前捶了捶汤昊的胸口。
“再有，朝堂之上，总宪张敷华，是五朝元老，亦是硕德老臣，伱要是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可以召他君前奏对！”
马文升重重地叹了口气，随后道出了一个残酷的例子。
“这次放你出去，是形势所迫，做完了立刻回来，你不在京师，朕一个人面对这满朝缙绅……”
“野人，你别说这些话，朕心里面听着总是瘆得慌，你跟托孤一样……”
“也别说朕不挂念你！”
这个老家伙，显得莫名可爱啊！
“天官大人，刘瑾不是汪直，本侯也不是王越！”
汤昊大笑道:“终于有机会出去砍人了，我这個莽夫的归宿，应该是沙场才对啊！”
陈宽:“……”
“只是可惜汪直并没有带兵作战的资历，最多不过以镇守太监的名义进入京军提督镇守罢了，这个时候就出现了王越，王越与别的文官不同，他虽然是文官出身，但因为不拘一格的行事风格受到文官集团的打压排挤，所以汪直和王越就成了成化帝最为倚重的军中心腹，替他重新收拢军权，打压文臣缙绅……”
“陛下，元辅与大冢宰求见！”
这位天官大人，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揣测圣意，这是大不敬！
更何况，你他娘地还是当着皇帝陛下的面儿，说他亲爷爷的过失！
“老夫历仕五朝，从景泰年至今，说句不好听的，从土木之后，历任大明天子，唯成化帝为最，可称英主！”
“看起来，成化爷目的达成了，对吧？”
但是，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汤昊沉声道:“大明想要真正中兴，那势必要收回钱粮大权，这一点二位大人比本侯更加清楚！”
“成化爷即位之初，面对的是一个倾颓的武勋集团，一个跋扈的文官集团，在这种局面之下，成化爷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帝王心术，甫一即位就立刻起用大量被天顺帝贬斥的忠正贤良，包括内阁大学士商辂等人在内，并且为于谦于少保平反，一举收获了士林之心，稳定住了朝政大局。”
“大朝仪我就不参加了，跟这些文臣缙绅天天扯皮，甚是没意思！”
但是问题在于，养军队那是要花钱耗粮的，而大明王朝的钱粮大权，依旧在文臣缙绅的掌控之中。
马文升瞟了一眼汤昊和小皇帝，幽幽开口道。
“还有成化帝这位英主雄主，被抹黑成了……”
野人的礼物，会是什么？
还有他举荐的这人，又会是何人？
汤昊闻言点了点头。
这四卫禁兵，唯一的职责，就是护卫宫廷，确保大明皇帝的安危。
“中山侯，老夫承认你的做法是正确的，但是问题在于，很多事情不是正确的你就可以做，很多事情更不是你想做就能做！”
“好，朕听你的。”
“咱们不是说好了，你把事情办好了，就会回师……”
“陛下，这不合规矩！”
这番话说得极其漂亮，既是满满的自谦，又表达了对小皇帝的忠诚，饶是汤昊听了都不免给陈宽点赞。
此话一出，汤昊先是一怔，随后急忙摇了摇头。
“一个王越，成了谄媚阉人的卑劣小人！”
“再有一个，廷议的时候，可以带上刘瑾这条狗，但是你千万要记住，刘瑾可以用，别再给他大权，不要忘了他当初是怎么设计你的！”
马文升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嘟囔道:“老臣可没这么说。”
有些话，你心中清楚就可以了，但是绝不能说出来！
汤昊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朕要是有不懂的地方，就召张总宪奏对。”
“但是汤侯你要知道，江南士绅的力量盘根错节，不只是朝堂之上，还有地方官场，甚至遍布整个大明的方方面面，你若轻易动了那些江南士绅，那不只是你会因此成为天下公敌，大明王朝也会因此动荡不安，甚至可能会有倾覆之患！”
“那行吧，多谢陛下！”
“大冢宰，接着说，然后呢？”
汤昊:“……”
“别说那些没用的，早点把事情办好回京，这才是最重要的！”
“我走之后，经筵日讲你要天天去，不说学习那什么狗屁儒学经义，你要去参加廷议，盯着这些文臣缙绅，看看他们又在谋划着什么。”
“除了这西厂之外，成化爷还设置了传奉官，还让汪直掌控大明京军，就是为了制衡日益跋扈的文臣缙绅，如果汪直能掌控京军，军政事务上也就能绕过兵部和内阁，由成化爷直接指挥，这对于削弱文官集团的军事话语权是非常大的帮助，因此成化帝就效仿正统皇帝，将汪直扶持成为类似于王振一样的人物，可以同时监管西厂和京军的实权大太监。”
“刘瑾只是朕留下来撕咬文臣缙绅的疯狗，朕绝对不会再给他执掌大权的机会！”
“野人，你要去多久？”
“都察院自从整改之后，就已经从文臣集团中割裂开来，包括张敷华在内的科道言官，都只能选择彻底倒向你这位皇帝陛下，所以不用担心他的立场问题，事实上这位总宪大人的人品，胜过了大明王朝绝大多数的官员。”
陈宽一听到这话，立刻笑道:“汤侯言重了，老奴不过是活得时间长了一些，若是陛下有疑惑，不用陛下开口，老奴也会及时提醒的。”
“但是紧接着，成化爷就察觉到文臣缙绅权势过大，隐隐有僭越神器的苗头，再加上当时的司礼监掌印太监怀恩本身就是个文人书生，因为族兄之过才被阉割送入宫廷，所以此人与文臣缙绅一向交好，基本不反对文臣缙绅的意见，甚至当成化爷与文臣缙绅产生激烈矛盾时，他还会从中调停，如此一来司礼监也就彻底失去了制衡内阁、制衡文臣缙绅的作用！”
就像上次保国公朱晖，蒙古趁着大明更新换代，大举进犯宣府，朱晖带着大军出去游了一圈，等他抵达宣府时，蒙古早就撤军了，然后又只好率军回来，这一来一去就耗费了一年多的时间。
汤昊看出了小皇帝的不安，笑着安抚道:“放心，不会很久的。”
“相比于心慈手软的王越，本侯可以做得更狠更绝！”
众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