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管事带金安宁来到山脚下一处草屋前。
他站在屋前大声喊道:“吴叔,在吗?”
没多久,一精神矍铄的老头走出来,他对郭管事拱了拱手:“郭管事有何事?”
郭管事侧身伸手为他介绍:“吴叔,这是咱小小姐,庄园的主子。”
吴老伯早就注意到金安宁,此时敷衍地行礼:“老夫吴桐见过小小姐。”
金安宁从屋前的桑树收回视线,来之前郭管事已向她介绍过对方的来历。
江南人士,十年前水灾被淹了房屋,儿子儿媳丧命其中,只留下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吴老伯夫妇带着孩子跟着难民一路奔逃,后来妻子饿死在路上。
是郭管事出门办事,遇到了晕倒在地的爷孙俩,才把两人领回庄园,庄园山多,需要好几个守山人,于是郭管事便让他管几片山,算是给爷孙俩一个安身之地。
郭管事提前提醒她,吴老伯不爱跟人交际,除了巡山,成日就待在屋子里带孩子,旁人都说人不太好相处。
金安宁目光落在吴老伯身上,一身浆洗得发白的衣衫,虽打了好几个补丁但从头到尾齐齐整整,身姿板正,一手虚放身前,一手负于身后,颇有风骨模样。
金安宁收回打量,浅笑道:“听郭管事说,吴老伯对养蚕颇有心得,特此拜访。”
吴老伯侧过身不看她:“老夫不懂养蚕,贵人听错了。”
郭管事急了:“吴叔,你家小桃子不是每年都在养蚕吗?庄园里的小孩子养的都没小桃子养的白胖。”
吴老伯淡声道:“都是小孩子的小打小闹,上不了台面。”
郭管事急了:“可我家小子差点把蚕养死了,还是您帮忙救活的。”
吴老伯回道:“后来还不是死了?”
郭管事忙辩解:“是因为那臭小子病了,没顾上喂养,给饿死的。”
吴老伯摇头:“抱歉,老夫的确不懂。”
金安宁明显能感觉到吴老伯对她的排斥,甚至对外人提起养蚕一事的抗拒。
“叩叩叩。”
不大不小的声音传来,吴老伯最先转头。
这时,一个长得水灵的小姑娘从在门边站着,对上几个陌生人的目光怯生生地将敲击地板的小木棍藏到身后。
吴老伯温声道:“回屋里,爷爷等会就进去。”
小姑娘点点头,转身回去。
“吴叔,你”
金安宁打断郭管事还欲继续争辩的话:“既然如此,就打扰了。”
郭管事挠头冲着吴老伯百思不得其解地哎了声,转身追上前头的小主子。
离开要绕过小木屋,金安宁转头,透过敞开的窗户,看到小姑娘伸手在跟吴老伯比划着什么。
她问:“小桃子不会说话?”
郭管事怜惜道:“原先是会说话,六岁那年发高烧,没来得及救治,嗓子给烧哑了。”
金安宁点头,没再提这事。
郭管事是个做事干脆的人,金安宁刚划出片地方要做基地,他带着人便风风火火去劈山了,说是要在开春前把地整理出来。
春雷一响,蚕就孵出来了。
在此之前,还要建蚕室,购买蚕卵。
时间相当紧张。
金安宁便也不拦着他,只交代他要尽快物色养蚕师傅。
因为明日要去黑市,她没有在庄园多待,坐上马车回府。
回到天照院已近傍晚,下人说世子让人把他的饭菜送去书房,也就是说晚上没有跟她一起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