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安宁手指搭在他腕上,脉搏仍是时有时无。
这毒霸道,盘踞在小炸王体内近二十年,根深蒂固。
她用药性相近的药草平替,其实是达不到解毒功效,只看能不能骗过这毒,再给小炸王争取点时间。
她靠着床头,垂眸,沉睡中的人安静地躺着。
她脑海里浮现的是他懒懒抬眼的模样。
他的眸色很黑,跟对面街道老大爷养的旺柴很像,很纯粹的墨色,不笑时,丹凤眼压着天生的冷淡,懒懒一笑时,眸里有着光泽摇曳,带着浅浅的暖色。
“虽然你平日你嘴巴挺欠的,但……”金安宁趴在他手边,侧头望向他侧脸,“我还是喜欢你醒着的时候。”
金安宁奔波了两日未眠,此刻眼皮沉重,原不想睡,靠着他竟觉得安心,慢慢阖上眼。
这觉,她睡得很不踏实。
她做了个梦。
梦里,褚卫在她被人欺负时挡在身前。
“爷的媳妇也是你们能动的?”
是嚣张霸道的他。
烟雾袭来,再见时,他背着她走在风雪里。
“小傻子,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剩下的路,靠你自己了。”
画面一转,他用折扇提着个寿桃灯笼,痞痞地冲她抬眉:“送你第一百岁生辰的礼物,哎,八十几年没见,你都老成这样了,好丑。”
说话间,他人开始变得透明。
“你不要走……”
金安宁伸手去够他,扑了个空。
她心猛地一震,睁开眼才发现是个梦。
她怔了怔,才支起身,目光不经意落在褚卫身上,瞳孔倏地放大,他唇角溢出口黑血。
金安宁颤抖着将手搭在他腕上。
脉搏又乱又快,他无意识皱着眉头,看起来十分痛苦。
金安宁握住他的手,冷冰冰的。
她心里一直有个不好的预感,此时达到了极致。
她从不说煽情的话。
这不符合她一个高冷神医的人设。
可当自己成为病床旁无助的家属时,她才发现自己也有这样六神无主的时候。
人一旦开始患得患失,就会发现煽情变得无师自通。
“小炸王,你是我来到这世上见到的第一个人,我希望你也能陪我走到最后。”
“之前我说梦想是成为盛国首富,你笑话我人不大梦做得挺大的,我心里可记着这事,所以你还没亲眼看见我站到富商榜第一名,不能半路下车,不然就让你尝尝我的痒痒粉,哭笑不得针!”
气汹汹威胁了一通后,她嗓音低了下来,将脸贴在他手背上,轻声呢喃着:
“所以啊,小炸王,你要快点醒来,等雨停了,天气暖了,花开了,咱们还要去城外金昭寺赏桃花。
春日花夏蝉鸣,秋风起雪花轻,梦里没有四季,但人间有,我等你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