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兄妹俩各怀心思时,另一边。
皇帝牵着南胭来到隔壁厢房,“南兄!”
南广正听曲儿呢,叩着矮案打拍子,笑眯眯盯着唱曲儿的琵琶女,“唤我作甚呀?那美娇娘,伺候得可好?”
南胭抿着唇。
她盯着南广,这生身父亲,一如从前那般不着调。
可是不知为何,今日她瞧着,竟格外的亲切慈祥。
她眼泪滚落,哽咽着扑上去抱住南广,“爹!”
南广打拍子的手,僵在半空。
嬉笑的神情逐渐凝固,他慢慢转过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怀里啜泣悲赡少女。
她穿单薄轻佻的淡粉襦裙,细白稚嫩的脊背大半露在外面。
肌肤上,遍布伤痕和暧昧痕迹。
她哭得那么凄惨,不用细想,就知道她这段时间以来经历了什么。
南广双手发抖。
血丝在他的眼瞳里弥漫,他的鼻尖涌上浓烈酸意,声音止不住地发抖:“程家……可是程家把你送到这里的?!”
是了。
程诲倒台之后,他就听这条花街多了个名叫胭脂的美人。
他听了,却没有放在心上。
如果……
如果他来得早些,他的宝贝女儿,是不是就不会遭受这么多伤害?!
灭顶的悔恨几乎将他整个掩埋,他颤抖地抱住南胭,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南胭伏在他怀里,同样哭得撕心裂肺。
皇帝感慨地看着。
半晌,他安慰道:“如今你们父女团圆,也算喜事一桩。南兄,当务之急,是带胭儿离开这里,回家里去。胭儿是个柔弱善良的姑娘,遭受了这么大的伤害,必然是不想再呆在这里的。”
南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他透过朦胧泪眼,复杂地望一眼皇帝。
这个与他称兄道弟的男人,睡了他的女儿……
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睡的!
他心里难受,正待破口大骂,南胭及时遮住他的嘴。
她哽咽道:“父亲,如果不是恩公叔叔,胭儿还会继续沦落红尘。父亲,我很感激他,愿意为奴为婢地伺候他。”
“胭儿,他年纪都能当你爹了!”
南广恼怒。
白面无须的大太监,悄悄翻了个白眼。
他见自家主子笑容温和,于是尖声道:“好你个南广,你可知你埋汰的是什么人?!”
“我管他是什么人,便是当今子,这把年纪也不该睡我女儿!”
皇帝当即笑出了声。
他轻抚胡须,含笑拍了拍南广的肩膀,“南兄,朕果然没有看错人。你性格直率纯真,是个值得交的朋友!不瞒你,朕的确是当今子,近日微服私访前来锦官城。如此身份,可配得上你女儿?”
南广满脸错愕。
当今子?!
这个黄六,是在开玩笑吧?!
南胭故作惊讶,抬手捂住嘴,轻声道:“恩公叔叔,您怎么可能会是皇帝呢?您如此慈蔼可亲,如此平易近人,又如此年轻力壮,怎么可能是……当今子?”
一番话,明明是质疑,却令皇帝心头舒爽。
任哪个老男人,被姑娘夸赞年轻力壮,都是值得高心事。
他轻咳一声,从袖袋深处取出龙形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