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灯被夜风吹灭几盏,灭顶的黑暗缱绻而来,仿佛能够吞噬人类灵魂的魔物。
一道修长的人影,从黑暗中浮现。
云袖没能跑到宫门口,就被那人拂袖的罡风扫成重伤。
她惨叫一声,倒撞到冷硬的青砖上,捂住剧痛的胸口艰难地坐起身,闷出了一口腥血。
月光皎洁。
唇红齿白的男人,穿藏蓝色官袍,淡然自若地立在月光里。
金色镂空甲套缓缓把玩着黑檀珠串,他嗓音低哑淡漠:“想去给萧弈,通风报信?”
云袖跪在地上。
她满脸乞求:“主子,奴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在香炉里添了安神昏睡的香片,世子妃已经沉睡过去。可是,她到底已为人妇,她心中更是深深爱着萧弈,您不应该强迫她……”
顾崇山居高临下:“你忘了自己,是谁的婢女了吗?”
“奴婢不敢忘!”云袖啜泣,“可是主子,世子妃她真的很可怜,您不知道她是经历了怎样的千难万险,才嫁给萧弈。更不知道她为了不叫别人看轻她世子妃的身份,付出过多少努力!主子,求您放过世子妃,也放过您自己!”
她伏地磕头。
顾崇山始终面无表情:“可知叛变之人,下场如何?”
云袖始终沉默地跪伏在地。
“我佩服你的勇气,我将尊重你的抉择。”顾崇山从容地甩了甩珠串,“把她拖去西厂牢房,上刑。”
云袖畏惧颤抖。
眼前的大太监比野兽更加可怕,可她仍旧跪在那里,哪怕战栗万分,哪怕明知螳臂当车,也始终未曾退让分毫。
两名身手顶尖的内侍,出现在云袖身旁。
他们挟持住少女,悄然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顾崇山抬步,径直踏进琼华宫寝殿。
金色甲套,漫不经心地挑开帐幔。
少女趴睡在榻,藏蓝色缎被斜搭在她雪白纤细的脊背上,缎织面料在幽微灯火下折射出柔美光晕,却不及她那身肌肤来的明艳耀眼。
顾崇山连缎被一起抱起。
他带着少女,径直往西厂而去。
云袖说错了,他从未想过破坏南宝衣和萧弈的姻缘。
他只是……
想用自己的方式,弥补前世对她的亏欠。
让南家丫头知道,世间还有另一种极致的快乐。
更何况,今天本就是个特殊的日子。
……
周身暖洋洋的,像是浮在云端。
南宝衣睁开眼。
周围热气腾腾水雾弥漫,她泡在汉白玉砌成的莲花池中,四周的青铜小兽吐出香汤,香汤上洒满玫瑰花瓣,刚好淹没到她的锁骨。
她迟疑地从脸颊上拈掉花瓣。
她这是在做梦?
梦见自己沐身?
“舒服吗?”
低哑的声音,蓦然响起。
南宝衣惊了惊,急忙回头张望。
顾崇山穿着月白常服,微卷的长发用一根白玉小簪稍稍挽起,笑起来时唇红齿白美貌如出水莲花,正跪坐在她身后!
南宝衣紧紧咬着下唇。
她竟然在这种绮丽暧昧的梦境里,梦到了顾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