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朝堂。
金銮殿气氛肃穆。
长期遮蔽在沈皇后面前的帷幕和珠帘被撤下,金色的龙椅和凤椅并列摆在御阶之上。
端坐在凤椅上的美人,端庄美艳,仪态万千。
深紫色刺绣凤凰的宫裙,铺满了整座黄金大椅,戴着金色甲套的玉手,缓缓摩挲着扶手,透出几分缱绻。
沈姜慢慢抬起长睫。
殿下官员分列两侧,她的女官们站在右侧,个个身穿不同品阶的官袍,头戴乌色笼冠,仪态挺拔,端正肃穆。
对面的世家官员,皆都面露不忿窃窃私语,仿佛羞于和她们为伍。
沈姜弯了弯朱唇:“坐。”
殿中衣料声窸窣。
百官落座后,沈姜道:“今日早朝,诸位爱卿可有要事启奏?”
殿中寂静,落针可闻。
过了片刻,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官站起身,拱手道:“敢问皇后娘娘,如今的大雍,是姓萧,还是姓沈?”
南宝衣坐在女官第一位。
闻言,好奇地伸着小脖子去瞅那个老官。
那老官是国子监的老师,培养了很多栋梁,在大雍很有名气。
不愧于满腹经纶,果然一开口就很犀利!
南宝衣正要开口论辩,一位刘女官道:“皇后娘娘只是擢拔女官而已,梁先生就如此上纲上线,莫非是看不起我们女子?听闻梁先生自幼丧父,由母亲抚养长大,难道您也看不起您的母亲吗?当今大雍,以孝治天下,梁先生不以身作则,反而如此斤斤计较,下官很难想象,您竟然还是国子监的老师。”
南宝衣眨眨眼。
这位刘女官年近五十,专门教导长安贵女诗书礼仪,学识十分渊博,没想到口才也很犀利,还很擅长诡辩。
梁老先生气得不轻,瞪着刘女官看了半晌,却愣是说不出反驳的话。
世家官员们面面相觑。
有人突然笑了两声。
他笑罢,嗓音温润:“刘女官何必偷换概念?难道女子论辩,就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取胜?就算胜了,也未免太过小家子气吧?小家子气,便应该待在后院,算计些柴米油盐酱醋茶。唯有大度之人,才能真正参与治国。正所谓宰相肚里能撑船,便是这个道理。”
南宝衣望去。
说话的是裴家大郎君,没想到他也不支持女子干政。
“小家子气?”
一道讥讽的声音突然响起。
南宝衣看热闹似的,赶紧望过去。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宁家大姐姐宁渝,裴大郎君的夫人。
宁渝微笑,双手规矩地交叠在胸前,气势很足:“我记得,夫君的很多奏章,都是我参与撰写的,甚至很多政见,都是和我一起讨论出来的。怎么到了夫君口中,我的功劳便只剩下柴米油盐酱醋茶了?”
哟呵!
南宝衣来了兴致。
夫妻论辩,再好看不过。
她瞅向裴家大郎君,这厮的脸显而易见地涨红了。
宁渝不依不饶:“更何况,治大国如烹小鲜,我们女子既然能做好柴米油盐酱醋茶,便也能做好朝堂大事。夫君再敢看不起我,咱们回府便和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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