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和煦,金雀台巍峨高耸。
台阁里的美人们也被外面的动静所惊动,挤挤挨挨地站在扶栏后,好奇地围观汉白玉广场。
广场上聚满了文武百官,各大世家的青年才俊也都赶了来,乌压压跪在场上,像是一场无声的抗议。
青衣道袍的道人,负手立在最前方,眉间朱砂痣鲜红欲滴,更添几分入魔似的邪气。
他含笑注视从金雀台中走出来的两人。
他的徒儿英俊内敛,他的小师妹娇俏灵巧,这么看着,确实是一对璧人,只是……
萧弈环顾众臣,冷淡道:“这是做什么?”
一品红拱手作揖:“来请陛下斩妖除魔,拱卫江山社稷。”
萧弈似是早已料到他会出现,平静道:“青天白日四海升平,哪里来的妖,又哪里来的魔?”
一品红的目光落在南宝衣身上,唇畔多了几分笑容:“人死而复生,乃是妖怪作祟,怎么就不是妖魔?你说呢,小师妹?”
小师妹?
美人们面面相觑。
这位受宠的女郎是顾家养女,怎么突然成了国师的小师妹?
国师的小师妹,不是南宝衣吗?
群臣也都面露惊讶。
宁晚舟和沈议潮并肩站在角落,诧异地望向南宝衣。
他们听闻天子宠幸了一个美人,为此,家中娇妻曾骂了天子一整晚,难道这位美人,其实就是南宝衣本人?
面对这些疑惑的目光,南宝衣小脸平静。
她出来之前就已经被萧弈提醒过,很可能是一品红来找茬,她做好了心理准备,因此半点儿不慌,对春夏道:“拿药。”
春夏点点头,将溶解人皮面具的药水洒在帕子上,小心翼翼地为南宝衣擦拭过面容,不过须臾之间,众人便清楚地看见了面具下的那张脸。
未施粉黛却纤浓得宜清丽娇艳,宛如一朵出水芙蓉。
那双丹凤眼漆黑清润,是南宝衣无疑了。
她失踪了那么久,竟还活着!
南宝衣笑了笑,嗓音清脆:“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我这就与你们一一说道。”
从双生蛊到一品红的欺骗,从白首山的冰棺到流落北魏,字字不曾掺假,句句都带血泪。
她说完,偌大的金雀台陷入寂静。
她转向一品红:“我知道,国师厌恶我。可是生而为人,我也有活着的权利。你屡次害我不成,就搞出今天这种罪名……国师,我也只不过是个弱女子,我究竟能碍到你什么呢?”
面对她的控诉,一品红眼瞳隐隐泛红。
他冷冷道:“死而复生,这就是妖。”
他转向一侧:“来人。”
两名侍卫,立刻领着几名中年女人过来。
南宝衣眯了眯眼,隐约认出她们是从前在南府做过长工的婢女。
她们给萧弈行过大礼后,才恭声道:“小姐自幼资质蠢笨,既大字不识,还不通琴棋书画。十二岁那年大病一场之后,却像是变了个人,不仅开始读书写字,甚至还赢了那年的花朝节桂冠。她看起来就像是……就像是变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