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落坐回原地,手托着腮,意味不明的道,“哥既然这样想,那日他们要杀了小娘,你为何带小娘逃走?”
姜承见她不再想为了陈娴月去得罪祖母,才松了一口气,他瞥了一眼陈娴月跪的笔直的身姿。
她很怯弱,似乎又很坚韧。毕竟姜家的妾室多了去了,哪一个不是在大难临头之际就哭着求着离开姜家。
妾室跟奴婢一样,没道理跟着主人家受苦,有些人眼看逃不掉,宁可没入官署,也不愿意受流刑之苦。
可陈娴月不同,她得知满门流放的时候,哭着闹着要跟着姜家一众去岭北,她抱着姜落和姜然,说什么要替姜二爷照顾子女。
后来她就跟着走了一路,路上真的苦啊,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动辄就会被侮辱打骂。
**上的痛苦只是一时的,可他们从前也是京城的高门大户,转眼间就落入尘埃,受非人的折磨,精神上更容易崩溃。
“主人家要奴婢妾室死是应该,可人与人怎可相食?”姜承已经十三岁,读了不少圣人书,从前也立志要进入官场,成为一代名臣。
姜落不想与他辩驳,一个人打观念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改变的。
她换了一种思路,问道,“那今时今日我若是成了人家的奴婢,人家要打死我呢?”
“怎么可能!”姜承声音提高了一个度,立刻否认。
“你可是姜家的大小姐,我们姜家满门忠烈,就算皇上一时被奸人蒙蔽,可日后清醒过来,一定会为我们姜家洗清冤情的!”
他眼神中藏着满满的杀意,“再说了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谁要是伤害你,我就杀了他。”
“那小娘呢?”她道。
“小娘也有家人,从前也是清白人家疼爱的女儿。”
姜落从原身的记忆中梳理了一下,想起来陈娴月以前好像有个定亲的未婚夫君,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她忽然进府给姜正合做了妾室。
“我……”姜承语塞,可那些女人怎么可以和他妹妹相比较呢。
姜落站起身,走到姜老夫人跟前,“祖母。”
老妇人面色不善,正要发作,就看到姜承也跟着过来了。
“承儿。”她慈爱的笑了笑,冲他招手。
他走到老夫人面前坐下,“祖母,时候不早了,您早些歇着,别累坏了身子。”
“好。”她笑。
尽管一家人都是受姜正合的连累,可她一个妇人也知道姜承是他们姜家最有出息的孩子,日后要是有什么变故,姜家一门兴旺还得依靠姜承。
“小娘,咱们回去。”姜落想要扶陈娴月起身,陈娴月畏怯的看了一眼姜老夫人的神情,头低的更深了。
老夫人不开口,她不敢有分毫忤逆。
“以后懂点规矩,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老夫人端坐在枯叶堆上,眯着眸子,教训她。
陈娴月连连应声,“是。”
她慢慢起身,拉着姜落走回远处的树下半躺下。
姜落翻了个身,背对着她闭上了眼睛。
夜风拂过,带着凉飕飕的寒意。
接下来几日,徐安转了性子,再也没有谩骂殴打,反而是软刀子磨人。
不给吃饱,还日夜兼程的赶路,美其名曰是干粮不足,要快一点赶到下一个驿站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