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砖瓦厂?乡上都不看好,我办来干什么?再说我哪来的钱办厂。”刘素英摇着头。
“乡上办不成,不等于你办不成。没钱可以贷款。”山椿给刘素英支着招。
“真的能赚钱?”刘素英还是不信。
“这个我是进行了认真研究的,只要经营不出问题,保你赚钱。”山椿给刘素英进行了分析,并把自己统计出来的数据给刘素英看了。
“哦,这样看来,还是可以办的哈。但,你为什么不办?”刘素英眼睛直视着山椿。
“我本来是想约几个人合办的,可现在情况有些变化,我就不打算掺和了。”山椿想着己要去县城里工作了,就没打算去整这些难事儿,到是想着把这点子给了刘素英,也让她小弟有个事儿做。
“我一家也办不了啊。”刘素英想着办厂是资金和人手问题。
“你先考察一下办砖瓦厂的地势条件要求,然后在黄莲这地儿选个地方,再就近找一家俱备条件的人合伙。注意,这个合伙人很重要,一定要找好。”山椿说。
“这个我懂,谢了,到时感谢。”刘素英也不笨,一点就透。
“谢到不必,到时开点咨询费就行。”山椿开着玩笑。
“好,到时折股算给你。”刘素英也大器。
刘素英动作也快,二十多天,就把砖瓦厂的基本构架弄好了。只是在挑选合伙人时有些犯难。
山椿却在为合办酒厂的人选为难。
“山椿,这合伙人不好找。”刘素英来找山椿。
“找合伙人,不是找朋友,看利益最大化,看对方对办厂有什么优势就行。你俩不是黄莲的人,要找就得找本地吃得开,有人脉资源,品性又好的人就行。”山椿成竹在胸。
“有人推荐吗?”刘素英来的时间不长,心中没一点主意。
“开拖拉机那个谭司傅就不错。”山椿早就相中了这个人。
“啊,行,那人行。我咋就没想到呢。”刘素英说。
“你心中只有找男朋友的条件,当然想不到哦。”山椿玩笑。
“想挨打?”刘素英瞪了山椿一眼。
想着不久就会去县里上班了,山椿最近心情愉悦,做好各种工作之余也抓紧时间看书,积累知识。
在山椿看来,学校里书本上学的知识只有语文稍有点用,其他的基本派不上用场。所以山椿对杂七杂八的书籍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每天都看各种的闲书和杂誌,多了读书的乐趣和一些简单实用方式方法的积累,却少了系统性读书的启迪和收获。
但,他意识不到,自己的行为方式和处事观点在一点点的发生着变化。不过,山椿却沉浸在这种现实的,实用的处理事情带来的良好收获和成就感之中。
砖瓦厂,刘素英和他小弟弟及家里人经过努力,已经把各种必要的手续基本办齐,山椿倒是没多去关心,只是想着用什么方式和方法把化佛酒坊做大。
目前面临的是两个问题不好解决,一是资金怎么解决,是集资吧?是入股吗?
如果集资,集资的对象是哪些人?资金利息如何算才合适?集资符不符合国家的政策?以酒坊的名义集资有不有可信度,能不能集得到资金?
如果是入股,对入股人的资金如何运用,如何监管?由谁去主持酒厂的管理工作,曾建英最多只能做生产和技术方面的工作,对于这种出技术、出钱合作的事儿,还有很多的问题是需要去理清的。
还有,就是袁永泽承包的乡办酒厂,虽说是经营有困难了,但还没有关闭,如果化佛酒厂扩大生产,肯定会产生很大的矛盾,会不会有人拿此说事儿,毕竟那是乡办酒厂,乡镇企业。
看来未还得等一等,摸清乡酒厂的情况。也好,有时间,再好好的思考一下。
山椿坐在财政所办公室里思绪飘飞。
“山椿,电话。”刘姐喊。
电话是田良部长打来的,他告诉山椿,调县税务局的事没办成。因为县税务局是条块结合,以条为主的管理体制。税务局的上级主管部门规定其干部职工必须是城市户口,所以山椿现在的条件达不到这个要求,不能调入。
电话里田良说了一些安慰和鼓励的话,叫山椿别受这件事的影响,积极工作,前途还是有的。
山椿尤如一团燃烧的火,被一瓢冷水从头浇下,火熄了,只是还冒着一缕缕青烟和一丝丝儿热气。
工作几年了,不少招受别人的歧视和白眼,也习惯了受打压的排挤,还差点儿被人弄成了真正的一千天干部。自己用所学所思所想为工作出谋划策得不到回应,负出了努力做了工作得不到正面的评价和赞扬,相反自己的心血还被他人窃取,这些就源于自己这招聘干部的身份,招聘干部就不是干部吗?招聘干部就真的低人一等吗?
如今有这个机会跳出这个漩窝,走出去,可又卡在了这个农村户口上,这是多么悲催?
哦,不仅是这次的机会是农字带来的后果,而招聘干部的低人一等,真正的说来还是这招聘干部的悲微,而归根结底还是这农字的悲微吧。
唉,为什么要有这个农村户口和城市户口之分呢,人不应该是生来平等的吗?为什么要为生活在乡村的人刻上一个农字呢?顶着这个农字,我们生活在城市街上,我们做着不是农民的活计,处在不是农业的行业,我们仍然受到农字的束缚和限制,仿佛是脑门上刻着农字的奴隶……
山椿沉沉的睡着,眼前冒着黑色的光,那光之间隐藏着无数农字,细如蚊蝇,大如斗牛的农字密密麻麻飞旋而来,川流不息,似要冲破山椿的脑门,让山椿头痛欲裂,虚脱无力。
“出不去,出不去,出不去……”两天没起床的山椿被秦书记发现时,发着低烧,口中不停的念着。
“醒醒、醒醒。”刘姐喊着山椿,没有把山椿唤醒。
“什么出不去?”秦书记问。
“不知道啊。”小舒说。
“可能是这个吧。”刘素英看到山椿的桌上纸上写满了大大的农门两个字,然后是无数个出不去,出不去,出不去了。
“这又是农门精神综合症了。”刘素英想起自己也常常想起这农门就心里发堵,脑门子痛。
“唉,农门里人就是难。”刘姐心痛着山椿。
“错,不是农门里人难,而是本来是农村人,却想着要冲出农门的人难。”秦书记这话说的很有水平。
“去请个医生给他看看吧。”刘姐说。
“不用,有本大师在这里,扯把药就好了。”秦书记懂一点中草药。
山椿口中依然念着出不去了,头很沉,迷糊着睁不开眼。
晚上,喝了秦书记草药熬的汤,热腾腾的,山椿平静的沉沉的睡着了。
“这山椿到底中了哪门子邪?”看山椿平稳地睡下后,大家来了小舒寝室,秦书记问。
“不晓得呀。”小舒说。
“肯定有什么事,不然不会这样。”秦书记肯定地说。
“还不是小事,不然击不垮一个人。”刘姐说。
“这段吧,我还觉得他心情舒畅,一直高兴着呢,怎么一下子就这样了?”刘素英说。
“昨天上午他接了个电话,就一直没见到他了。我也没注意。”刘姐想起来了。
“什么电话?”小舒问。
“好象是县上打来的,找他,当时我有事,没注意。”刘姐回忆着。
“哦,县上打来的电话很少,应该弄得清。”小舒说。然后跑到办公室打电话问藤晓梅。
早上起来,山椿感到有些饿,有些泛力,但不再昏沉,不再迷糊。
“山椿,昨天怎么了?”来到井边打水洗脸时,李大爷问。
“没怎么,感冒了呗。”山椿笑笑。
“没事儿了吧?”李大爷瞅了瞅山椿。
“没事儿了,只是有点饿。”山椿不想说。
“饭好了,先吃点呗。”李大爷给山椿盛来了饭。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的过着,山椿没有提及自己的事,秦书记几个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儿,也不在山椿面前提起。只是山椿觉得做什么事儿都没精神,不再去思考那些与自己无关的事,只按步就班的把财政所的日常工作做起走,没事儿时就看看书,还是他喜欢的那些小说、杂书闲书,对于乡上安排的额外工作不闻不问。
大院里的人都觉得山椿变了,没以前热情了,更没有了年轻人的朝气和闯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