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呵,南津镇上的街妹,城市户口国家粮的大小姐还会煮家常便饭,不错,不错。”山椿一看这曹芬比起当年少了不少的傲骄,多了许多为人妻为人母的情怀,人也略显富态,看上去一个十足的大妈。
“还街妹,三个娃的妈。”曹芬回敬了山椿一句。
“哦,当年你能这么想,也许老左就不去搞那地下工作,而是直接从地面升入了天空了。”山椿和左宗建两口子熟悉,开起玩笑也就尖刻了一些。
“嗨,我这鸡砍小砣了点,吃着都堵不住你山椿的嘴。”被山椿说到了痛处,曹芬搛起一条鸡腿塞进了山椿碗里。
“看来人还是怕恶人,我不说她,她就不给我搛鸡腿儿。”山椿边把碗里的鸡腿往梅红碗里搛,边说着。
“闲话少谈,书归正传,翻到一百零八面,看到第九自然段,上面只有一个字,喝。”左宗建把酒倒好,山椿也安静了下来。
“一百零八面是什么意思?”梅红悄悄问。
“红妹妹,酒是一百零八味药,包医百病。这是他们这些酒鬼为喝酒找的理由。”张承莲笑着给梅红说。
“就是嘛,你平时要给你们家山椿多灌一百零八味药,有病治病,无病强身健体。”秦朝亮佯装认真地对梅红说。
“哦,那我明天去买个大坛子,打一百零八斤酒,让他天天内服外敷,应该身体棒,吃饭香。”梅红说得很认真,一本正经装傻。
“你听他们的,有了酒,姓啥子都不晓得了。你们呢,听梅红的,把你们卖了都不晓得。”刘姐批了一帮酒鬼,又骂了梅红人精。
“来,不扯那些,我敬大家一杯,才从地下转地上,还请各位领导多多关照。”左宗建敬酒。
“客啥气哟,喝。”金书生带头端起了酒杯。
“我丘二一个,可关照不了哈,我和你一起敬领导们吧。”山椿拉着梅红也端杯。
“你娃操得孬,这么多年了,我从地上转地下,又从地下转地上都走了一圈,都混上了个所长,你娃还在原地打转儿。做无用功,就如同我们农村那牛拉磨盘碾麦面,没了麦子下去,转空磨,做无用功。”左宗建喝了酒,放下杯子批着山药。
“智商不高,情商欠缺,能力低下,慢慢拖着,慢慢过吧。”山椿笑笑。
“山椿谦虚了,不错,各方面都不错。”金书生笑起来真像一樽弥勒佛。
“啥不错啊,当年要不是金书记仗义执言,山椿早就被打回原形回农村去了。谢谢金书记。”山椿端杯敬金书生。
“言重了,你也是代人受过。”金书生破例的站起来和山椿碰杯。
“梅红,你喝茶,陪我一起敬,当年我被打回原形了,可能你就不会有我这样优秀的老公了。”山椿自嘲着释放内心的郁闷。
“好,好,过去的不谈了,看明年吧。”金书生喝了,暗示了明年换届山椿有望提升。
“谢领导,我一定努力。”山椿也灵光。
“秦书记,刘姐,我们敬你们,听山椿说,你们可没少关照和教育他。”梅红主动举起了茶杯。
“嗨,喝。山椿这个娃儿能力不错,人品不错,会做事,肯做事,口碑好,就是吧犯小人。”秦朝亮举杯和山椿碰了,一口喝了。
“也怪党委一帮人,没个主心骨,搞团团。好的建议不听,搞砸了又要人背锅。一步错,步步错,委屈了山椿。”刘姐也喝了口茶。
“刘姐,可不敢这么说啊,只怪我自己,情商低。”山椿对这些早就看淡了。
“承莲大姐,敬你。”梅红又主动了。
“谢谢老同学对我的帮助。”山椿也举杯。
“那老酒坊如何了?”张承莲问。
“哦,正好给几个领导汇报,老酒坊的大方向定了。就是要以文化传承为载体,以经济运营为支撑,做好黄莲乡的文化名片,带动黄莲乡的农业经济发展。也可以说是用心血滋养文化,用文化提升产业吧。”山椿给几个领导汇报。
“哦,不错,有道理,有意思。”张承莲还从来没认真听过山椿的设想,只是在山椿的鼓动下投了一些钱。当然,也是没望回报那种心态投入的。
“山椿这件事办得有格局,大气无私。一本《黄莲情满天化佛越千年》已把这锅水烧热了,搅得风生水起的。马上又来一本《画说黄莲叶脉传承》册页,那这锅水就会沸腾了。”金书生笑眯眯地说。
“领导怎么知道,我这册页还在设计中,还没几人知道啊。”山椿听得金书生的话,很是不解,领导咋就晓得了。
“啊,我可是顺风耳,千里眼哈。我还知道你那酒坊的建设理念和做传承,做文化,做名片的规划,大气,前瞻,让我们这些站在台上的人自愧不如啊。”金书生似乎全都知道。
“领导,那可不是我的酒坊啊。秦主任可以作证,当年我是看有这黄连文化,有这化佛酿酒工艺,可以加以利用,挖掘,是一块宝。建议乡里和老酒坊合作,公私合营,可被乡里否决了,批我幼稚。可我又确实想挖掘这瑰宝,又想把那化佛酒坊救活,才去给化佛酒坊的老板支了些招,筹了些钱。一路走到今天,用了不少的心血,花了不少的钱,虽然少有成就,就是没见到一点效益。我都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山椿知道有一种打击叫捧杀,所以急忙撇清。
“呵呵,放心。我们是支持这个事儿的,我也知道你的近期,短期,长期的规划,不错,可行。”金书生知道的底细还不少,山椿想不明白他是从哪儿知道的。
“这个项目确实是山椿说的那么一回事,但,山椿用了不少心血,也是边做边完善吧,有今天的成就了不起。我们管委要注重这一块儿。”秦主任认认真真,一字一顿的说。
“有领导们信任真是幸福,我也轻松了,不如政府接手这个项目吧。”山椿说得很真诚。
“政府接手?你梦嘛。那来的钱,哪来的能人去搞这个?”金书生一口回绝。
“人家一个农民都可以搞,政府还不行?”张承莲问,她不知山椿的心态,以为山椿是真的想脱手,就出言相帮。
“山椿,这个事儿,你就别去想了。不说政府有没有钱,就是有,接手也是搞砸的结果。黄莲那么乡办企业的结果你没看到吗?”秦朝亮坚定地说。
“唉,此事吧,整得我恼火,把一帮人拉进去了,钱也烧进去了,下不来台了。”山椿诚恳地说。
“没事儿,大胆干,我们一定支持,也相信你的能力水平。”金书生这次是力鼎山椿。
“唉,来。宗建,我敬你一杯。不好意思,今天一上酒桌没控制住,抢了你给领导们敬酒的风头。改天你再请我们喝酒的时候我一定傻起不出声。”山椿敬左宗建的酒,又怂恿着左宗建的下一次请客。
酒足饭饱,领导们散了。左宗建、曹芬、梅红、张竹坐着喝茶。
“当年,为啥那么决绝的去下煤井呢。”山椿喝着茶,看着左宗建。
“唉,还不都是这城市户口惹的祸。”左宗建摇着头。
“当年,就是现在,这城市户口和农村户口的差别确实是太大了,也改变了不少人的命运。”山椿这一路走来,也确实吃了这户口的苦头。
“就是嘛。当年我要是城市户口,就不会去下煤井挖煤。也许一直在乡政府里当我的广播员,也许已经转干当领导了,总之不会去那深深的地下做工作。”左宗建说。
“万事皆有可能,你现在也不错。”山椿说。
“也是她哥有点本事,不然,我得一辈子在地下工作,那里黑暗,阴冷,潮湿,更是他妈危险。真他妈不是人呆的地方。”左宗建说地挖煤心有余悸。
“当初为何就去了呢。”山椿追问。
“煤矿工作环境差,不准顶班过后,招人很难,当时招工又不要农村户口的,那城市户口的娃儿有谁愿意去啊。矿上没办法,就变通着招职工子弟,解决城市户口和国家粮。我老汉是老矿工,就有这个资格,为了那个城市户口国家粮,就去了。”左宗建说。
“好啊,你去地下工作这些年,整到个城市户口国家粮,我,还有张竹在这里挣扎了这些年,还是个农村户口。从当年来看,你是五员,我是干部,比你还高几篾块,是吧。现在你洋盘了。”山椿说。
张竹也点头赞成山椿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