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梅,我要耽搁几天,去我女子那边耍几天。”又一个大爷笑呵呵地说。
这大爷没说去女子那儿有事耽搁几天,而是说要去耍几天,平时少上一天工,少挣一天钱都心痛叹气好多天的小老头舍得去耍?又是变相着甩老板的耙子吧。
“唉,你还别说,我姐家的母猪下了崽儿,叫我过去帮几天忙,我也得去几天。”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说着话,脸上笑得跟花儿盛开一样。
王廷梅一听,猪下崽儿,还得去帮几天忙?明明是要挟自己涨工资,一个个的却还说得那么冠冤堂皇。
心里有气,却没法发,也不敢发,只得忍着。
“嗨,你们这几个没良心的,人家廷梅妹子堂堂一个城市人,到我们这儿来求生活,给你们带来工作机会,也象城里人一样上班下班,拿工资。你们不感谢这城里妹妹,还来抽吊桥,没良心的。”一个大妈口里表达着对那几人的不满,嘴里却在损着廷梅,当年妈妈都以吃耗子药相逼才去了城里,现在却要在这乡下来讨生活。
“哦,她,城市人来我们这里赚钱,不是我们冒这晴天太阳雨天泥的干活儿,她那去赚钱?”又一个五十多岁的大爷说得更过分。
“唉,这城里人吧,不来我们乡下抢着包了地,我们自己种,也不知要多挣多少钱。”还有一个说得更离谱的,既不满城里人的王廷梅到乡下来搞合作社,又想着这药材种植分开单干。
可这药材种植基地在当年的规划里是明确不得私人单干的,只能是合作社的形式或老酒坊直接经营,便于统一管理,这药材生产可是技术含量高,对药材的质量和品质要求也高的哈。
王廷梅心里那个气啊,眼泪花花儿都闪现出来了。唉,当年进城为的啥?输了爱情,搭上妈的老命,进了城,有啥好呢。现在上不上,下不下的,城里生活艰难,乡下生活不受大家待见。
在这乡村觅食,虽然给家乡给乡邻带来了挣钱的机会,可自己却融不进这乡村,乡村也容不下自己这城里人了。可当年那么想着出去,现在想回来却这么难?
山椿和樊韵带着胡文武站在梨园边,看着梨树,伸手摘了梨子尝着,把王廷梅的难全看在眼里,全听在了心里。
此时临近中午,除草的人都下班回家了,没人招呼王廷梅,在他们眼里,这老板不是他们一伙的。为了涨工资,乡邻也对立了。
“啊,谁啊,你们是谁?在这里偷梨子吃,偷一罚十。”三人正看着王廷梅的伤心和迷惑,没注意到梨园巡山的来了。
“哦,我们没偷梨,只是想尝尝这梨的口味好不好。”樊韵听得吼叫,就解释道。
“你们,尝口味,是要收梨吗?”守园人以为几人是来看梨买利的大老板,就换了一幅笑脸。
“哦,我们不买梨,看梨,转山。”樊韵又说。
胡文武是初出社会,没经历过这些,不说话。
山椿则坐在不远处的树阴下看着王廷梅,想着先前的一幕。
工人要求涨工资出发点没错,虽然他们方式方法过于势利,过于不近人情,但,谁会对一群农村大爷大妈们拜扯这些呢。
王廷梅不敢涨价也是有道理的,可眼下地里的活儿咋办?这个现实的问题该如何解决?
王廷梅在药材地里专注地想着自己那一摊子事儿,也没注意梨园的几个人。
“不是买梨的,交罚款。”守园人不容分说。
“交,好多钱嘛。”樊韵觉得吃了人家的梨该交钱。
“一个梨一块钱,三个三块,十倍,三十块。”守园人掰着指头算了算。
“哦,这么贵?能不能少点?”樊韵心情好,和守园人掰扯。
“不能少,是规定。”守园人到还坚持原则。
“好嘛,开发票。”樊韵摸着钱,索要发票。
“没发票。”守园人也干脆。
“没发票可不行,没发票我不交钱。”樊韵笑着说。
“不交钱就弄你到村上去。”守园人说。
“哦,去村上啊,不用你弄,我们仨人,你也弄不了,我们自己去。”樊韵依旧笑着。
“那好,就去村上。天安,有人偷梨子,我把他们弄到村上,你来一下。”那守园人手卷喇叭朝山下喊。
“喂,说什么呢,别叫,我们跟你去就是,你这一喊影响不好。”胡文武这年轻人,到是看重名誉。
“怕过球,等他喊,陈天安来了,让他交罚款。”樊韵淡淡地说。
“他交罚款,他是我们支书,罚款是他定下的,他帮你交?”守园人一脸的不信,不过没再喊了。
“那边那大房子是哪家的?”山椿没管这些,直接问那守园人。
“哦,那可是我们村的大老板在外挣了钱回来修的。大家都叫它叶家别野。”守园人一脸的自豪。
“修得不错,远远的看去,群山之中,白白的墙,红红的屋顶,宽大的院坝,青灰的院墙。配着四周的青山绿水,到是一个住家的好地方。”山椿看得有些神往。
想当年的竹叶沟,去哪儿找这样的房,全都是草木结构烂瓦茅草房,不挡风不遮雨的。
“房子是哪个的?”山椿问得很随意。
“叶家良啊,叶大老板,你们不知道,可出名了。”守园人很是自豪。
“哦,这样,我们去看看,罚款就一会儿交村里吧。”山椿站起来。
“哦,你是哪个?去看看?人家的房子要你看?”守园人有些不爽。
“不让看?修个房子还能不让人看?我们在这里不是也看了吗?难不成他扯块布来蒙上不给我们看?”山椿玩笑道,不过说的也是事实。
“你这人,怎么有点面熟呢。”守园人看清了山椿的脸。
“是不是熟人可以不罚款?”山椿笑着问。
“不行,熟人也要罚。”守园人态度很坚决。
“哦,那就算了,我们不熟。不过,这罚款你放心,一定要交。不过呢,叫陈天安交。”山椿说着往前面走了。
“这……”守园人想拦,又觉得不好拦,因为人家没说不交罚款,并且叫陈支书交,应该和支书熟吧。没法,就跟在后面。
“廷梅,想啥呢。”山椿走到那片药材地边,见王廷梅还在太阳下站在地中间出神,知道她对今天的事是很为难。
“啊,山椿书记,是你?”王廷梅听得喊,转过身来,看见山椿,欣喜地跑过来。
“哈哈哈,几年不见,都当社长了,了不起。”山椿看见地里的药材长势还真心的不错。
“啥社长哦,就农民一个。”王廷梅不好意思地说,这中药材农业合作社的社长算个啥。
“哦,你可不是农民哈,你是清流街上人,城里人。”山椿也取笑王廷梅这个城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