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现在的事儿真不好说,一边是粮田全撂荒,一边是找不到一块宅基地。也不晓得是咋个搞的,从沟底底到坡尖尖全都成了粮田,连祖祖辈辈的柴山地也都成了粮田。胡球整 。”二爷也不无叹息。
“二爷,你莫生气,我先去陪他们再找找。”山椿见左宗建他们走远了。
“中午回来吃饭?”二爷问。
“中午就不回来了,晚上来。”山椿回答着走了。
“山椿,看你家这房子,二十多年了,该重修了。”山椿走到自家房前,山火看着那房子屋面的檀子已经坍塌了,瓦也翻飞了。
“我这房子吧,当年是这章家湾第一家砖瓦房,当时盖过了方圆好宽哦。现在不行了,成了最差劲的房子了,拖了章家湾的后腿。”山椿看着老屋,经过二十多年的风雨,加之多年没人住,无人看管,看上去有些破败,心里唏嘘。
“重修,量他娃都不敢。”左宗建也看了看房子,知道山椿家现在农村里没了户口,是改建不了的。
“原地重修都不行?”山椿问。
“当然不行,重修属改建,你家现在农村里没人,没户口,是批不了改建手续的。”左宗建对这些政策还是很清楚。
“那咋办?这房子好多地方都变形了,不重修怕是不能住人了哦。”山火不明白为什么原地重修,宅基地不变,还不行了?
“你这个只能维修培补,改建是批不了手续。”代所长也说。
“哦,火哥,找人给看一下,怎样维修才好,要多少钱钱,等我凑够了钱,就整它一下。”山椿觉得应该维修一下,要不然再过些日子,就不好办了。听代所长说培补到也是一个办法,就在心里盘算,先叫山火找人给做个培补预算。
“嗨,这里还有一砣儿地。”汪主任在前面院子边上站定了。
“确实,有一点点,就是太小了,怕是修不了三间房吧。”代所长也拿着终端机测着。
“可以干,这点地摆不下三间房,但是紧挨着老院子的,可以批。然后占一点点粮田。卫星图上也怕是看不清的,那图上一丝线这么一点点,也是很宽的了。”左宗建反复看了看。
“这可不行哦,上面追究下来咋办?”代所长和汪主任都说不行。
“这个,这样子办。就按危岩排险搬迁处理,这样能批,就是卫星发现了,也能说得过去。”左宗建和代所长、汪主任小声的商量着。
“那你左股长得负责才行。”代所长怕责任落到自己头上。
“我承担责任,你们就按我说的这样办,这事儿不解决扯起也不是个事儿。你们就按危岩搬迁报,到时我签字。”左宗建管着地质灾害,知道危岩搬迁好批,也没法追责。
“山椿,这里有一小块地,我们打个擦边球,按地质灾害报批,不然跟本没办法。”左宗建把山椿和章文江叫过去,说了整个情况。
“只要能批就就行,我们就按你们说的办。”山椿听懂了。
“我不管这些,只要我有地方修房子就行。”章文江听说能批,哪管以什么办法批呢。
“这个先说清楚哈,这是左股长看你家侄子这关系,换着法子给你批。这点地肯定是不够的,到时要占到粮田。我们都得承担责任,你呢,按程序提供资料给汪主任,我们给你批,但你不能拿出去说,只能说在这老房子边边上找到了一块地,能修三间房。不然,整起麻烦事,你的房子修不起,或者修起了又被拆了就别怪人。就这样,我们几个都担着风险,出了问题也是要受处分的。”代所长给章文江交待着。
“江满,听懂了嘛。”山椿也觉得这事不能出问题,出了就对不起几个哥们了。
“听懂了,我啥也不说,就是感谢几个领导今天在这老房子边边给我找到了修房子的地儿。”章文江这个老江湖当然是一点就透。
“那个火队长,他们几个领导在这里找到一块地,能修三间房,我看就落实在这里,到时你要帮着完善资料哈。”山椿又把山火叫了过来。
“你看嘛,这里有一块块儿地,刚好够修三间。”左宗建又拿着手持终端给山火看。
“嘿,没想到这里还有一块地,这下好了。”山火看了看,也高兴。
吃过午饭,送走左宗建他们,山椿和火队长在章家湾转山。看着那大块的土地撂了荒,到是心痛的很。
来到白虎台坡上,那大块的二台土,现在只有零星的种了一点红苕和麦子,其它的长草,草比人还高,当年的大路现在过不了路,全被荆棘封住了。
放眼看过去,整个章家湾山坡上全是如此,只有沟底里的水田还年年在种着,不过也是做着粗放耕作,没了当年的精耕细作。收了稻子后的三鏫三耙早已不见了,田里也在这个时节也长满了野草,要到了开春后才去鏫田,稍微的除草后就插下秧苗。到时是野草抢肥长得又多又快,禾苗还没野草高。按农民的说法是以前是看见一根杂草都必须拨除干净,而现在是看见再多的草也不想伸手去拨。
“这田里的收成还好吧。”山椿坐在白虎台坡上的土埂子上,看着山沟里的水田。
“好啥哟,这年月没有人去饲弄这庄稼,好田好土统统都喂蛇了,荒起。”山火以前也是做田种地的好手,也心痛着每一寸田土。
“怎么会这样?”山椿不明白现在的人为什么就不爱惜这肥田沃土了呢。
“现在出去打工的人太多了,打工一个月能挣到在这农村里做一年庄稼的钱,所以出去了就不想回来,土地就撂荒没有人做了。加上这在家的人,也觉得这做土地不挣钱,没收益,谁还去弄这个?只是在家的人种上那么一点点,混着日子就行了。“山火说着这农村里的实际。
“做土地真的没收益了吗?”山椿觉得当年家家做地,都精耕细作,努力的提高产量,把这田地当作命根子,怎么现在就变了呢。
“现在做地虽然没了农税和提留,但除了种子,化肥,农药这些成本外,做好一点保本,做得不好本都保不了。”山火给山椿算着做田种地的细账。
“还有劳力钱呢?不算?”山椿觉得这劳动力也应该算钱。
“呵,你就别去说那劳力钱了,算上了那钱,那就亏得长了。你说现在一天在外去打工,一天致少能挣八十块钱嘛,有技术的吃得苦一天挣一百二,也不成问题。有时做计件,搞承包,那就挣得更多了。就按八十块算,做一亩地的庄稼要多少个劳力?这样一算下来不就全亏了吗?在外干一天,就打八十块钱,要买多少大米?所以,这农业生产是没人做了。”山火摇头叹惜。
“你还莫说做这些承包地,就连菜都是上街买来吃,懒得种。以前的农民谁会上街去买菜吃啊。你看现在街上的菜又好又便宜,自己种费力不说,还投得贵,不划算。”山火又说到。
“唉,一个粮食大县,就连粮食和蔬菜都从外面运来端上老百姓的餐桌,这到底是社会的进步呢,还是社会的倒退?”山椿听着山火的话,却在心里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