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的是,在云州这地方螃蟹是稀罕物件儿,也只有大户人家才会吃得起,寻常百姓大多没机会享用,更别说如何剥蟹了。
还剥得这般淋漓尽致,可是让在座人们开了眼。
可这事真不怪婉如,作为相府小姐,金尊玉贵长大,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相府餐桌上螃蟹最常见不过。
闺中小姐们心思精巧,活得最是细致考究,以往众姐妹聚在一起,剔下的蟹壳也玩出花样,这点剥蟹的功夫大姐三姐都会,婉如就更别说了,向来心细,任何事都做到极致。
这些早已成了潜在习惯,刚才满脑子忆着往事,一时忘了自己所处何地。
于她而言本是最寻常不过的,可到了这地方人家,却成了稀罕事儿。
“难怪这丫头一入府就能在夫人身边伺候。”向老爷笑呵呵说着。
向夫人也十分满意自己眼光,看婉如的眼睛愈发慈爱。
婉如紧紧抠着手心,头更低了。
撇开这茬,饭桌终于又热闹起来,见无人再关注刚才一事,婉如舒了口气。
连翘却愤恨得要死,手上剥着蟹,不时瞟一眼那边的婉如,嘴里无声嗫嚅着什么,满腹怒气发泄在手里螃蟹上,恨不得将之当作那女人,大卸八块,剜心掏肺。
随着那双不断加重力道的手,徐妈妈脸上笑意更深了。
连翘还在怨愤,手上一发力,砰的一声!
断了的半只蟹腿顿时飞了出去,不偏不正落在对面四小姐汤碗里。
“啊!”
子衿惊叫一声,捂着被汤汁溅到的脸,慌乱擦来擦去,“什么东西!”
连翘大惊,脸色立时惨白,扑通跪地,“小姐恕罪,是奴婢...奴婢一时失手,小姐恕罪!”
连翘捣蒜般磕着头,徐妈妈挑了挑眉,面容闲适。
子衿撅着嘴,婢女连忙给她擦拭脸颊衣衫。
徐妈妈敛起笑意,给小姐换了碗汤,经过叩首的人时淡淡瞥了眼:一心往主子跟前儿凑,脸面给了,可自己没本事接住,那就别怪别人。
向夫人面色凝重,但今日是喜宴,不想被这坏了兴致,却也没发作,只朝婉如吩咐:“今日是给大公子接风洗尘,去伺候大公子用膳吧。”
婉如犹豫一瞬,颔首称是,从后面绕到向子珩这里。
连翘还在求饶,夫人冷冷道:“你下去吧”
“谢夫人!谢夫人!”
连翘如蒙大赦,起身看着接班的婉如,心里不甘但也不敢拖延,忍气退出房。
宴席才重新热闹起来,很快将方才的小插曲盖过。
向子珩看着身侧摆弄螃蟹的纤纤素手,那会儿分明看到这姑娘脸上的一抹温柔清笑,如雨润春田,可转眼又恢复了这副低眉顺眼。
用过晚膳,其他人都散了去,向子珩留在这儿陪着母亲说体己话。
婉如朝灶房走去,经过游廊拐弯处时,突然蹿出了人影。
“死丫头,刚才很得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