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歆?月歆?”汪文迪的声音把她遥远的思绪重新拉了回来。
她反应过来,强行把分神的事实掩盖了过去,打趣道,“看在你诚心诚意跟我商量的份上,我当然会给你这个面子了。”
还记得此前,闯入吕竹秋家中,要进杨花朝梦里叫醒她时,张霏霏被困在了梦中。
陈月歆清楚的记得那时汪文迪看她的眼神,以一种君臣的角度,命令她必须要去救张霏霏,这种感觉让她非常不爽。
但这次没有,这次,他主动跟她商量了。
不知道如果她拒绝了,他会不会与她刀兵相见,强抢豪夺?
陈月歆自顾自的摇了摇头,把脑子里的念头都甩了出去,道,“只是下回,希望你救我时,也能如此果断。”
听了这话,汪文迪倒是愣了一下。
他突然想起来青龙现世时说的那句话——
‘陈月歆心里是希望你来救她的’。
“一定。”他鬼使神差的应了下来。
两人达成一致,接下来便是取血的工作了。
陈月歆凝力,汇聚强大的灵力,忽的道,“对了……取我精血的事,不要告诉瞿星言……”
话还没说完,耳边便传来一道极其冷冽的声音。
“我已经知道了。”
瞿星言拉开门,冷冷的看着打算盘的两人,银月当空,为他周身镀上一层寒冷的月色,他保持着距离,冲汪文迪道,“你好大的口气。”
汪文迪也看着他,但没有否定他的话。
着急的是陈月歆,她跳脚怒怼,道,“你操的哪门子心?是我自己自愿救霏霏的,你没看见阿迪正跟我商量吗?霏霏的情况你也看见了,难道眼下还有更好的办法?”
他瞪了她一眼,语气凛然,说出了自己的看法,道,“为救一介凡人,动用四圣精血,我不理解。”
“天机所指,元尊有言,若有来日,仍要我佐定天下,或者人间将有灭世之灾,四圣注定有辅佐之人,我们背负的乃是此等使命,怎可这般随意就拿精血去救一个与大业无关之人?”
“你也要搞清楚,天选、天选,选你为预言之子,不是让你感情用事,事事把无关之人摆在第一位的。”
他又变得不近人情了,明明往日中,屡次有管闲事的时候,他都渐渐的没了异议,可这次,他那臭屁的性格又跳了出来。
为什么?
因为事关陈月歆吗?
汪文迪想了想,只想到了这一个理由。
他看了看瞿星言,又看了看陈月歆,叹了口气,手中金光微作,道,“但是,我非救霏霏不可。”
陈月歆看出了他想动手的念头,也看出了瞿星言打算迎战的动作,抢先一步挡在了两人中间,道,“有完没完?再争下去,救人的时间就过了!”
“一滴精血,于我无碍。”
她不再给瞿星言多说的机会,手起扇落,一滴鲜红纯粹的精血便从她喉头凝出,被托举在了扇面上,递给了汪文迪。
“速去救她。”她面色苍白虚弱了几分,叮嘱道。
汪文迪神色复杂,接过精血,离开了阳台。
她松了口气,忙搭住了栏杆,以免自己摔倒在地。
瞿星言眼眸深邃,扶了她一把,又带着一丝冷漠的疏离,不悦道,“为什么这样拼命?”
这个问题,他曾经问过她。
在营救桃缘母子的时候,她把朱雀之精交给了尸童王,让孩子带着红羽去找汪文迪,那时她就因为着了道,差点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他还记得,那时候她给出的回答是,他人所托,有始有终。
这次他想听听,她还有什么说辞。
“值得,霏霏值得。”她如是道。
她从瞿星言的语气里听得出生气,她也不知该如何让他消气,只会悄悄的握紧了他扶着自己的手,想把他往自己身边拉近一些。
但他没动,他反扣住了她不老实的手,动作显得十分无情,生硬道,“你糊弄我。你自己的性命,就这般不重要吗?”
陈月歆抿了抿嘴,抓着栏杆的手愈发用力,指尖泛白。
倒不是不重要,提及性命,无论是身陷险境,还是与他人交战,她从未考虑过生死,从未计较过自己的性命。
瞿星言从她闪烁的眼眸中看出了回答,眼里多了一丝怒意,他视若珍宝的东西,她自己竟然一点儿也不珍惜。
他想甩开她的手,道,“你既不看重自己的性命,我方才那番话,却是多余了!”
她没让他甩开自己,略有些着急道,“我怎么不看重,我很看重的,我只是觉得这不是没有危及到……我、我……你也不想想,你要我对霏霏见死不救,那怎么可能?!”
“如果今日救我需要你的精血,难道你会见死不救吗?!”
待她吼完,周围有一瞬间陷入了极其安静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