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音乐演出中极为罕见，甚至你如果不去专门找你都听不到的管风琴，也在同样轰鸣着。</p>
在管风琴奏出最后一个音符时，达到高度紧张，仿似要破裂般的高潮！</p>
所有乐器在此刻同时共鸣。</p>
余涂的手在不停地颤抖，试图利用自己的情绪影响着乐团的行进。</p>
不，不是试图。</p>
而是他真的这样做到了！</p>
在场所有人的眼睛不由得一亮。</p>
他们所有人都听到了一个音。</p>
这是……</p>
太阳的声音！</p>
音乐的情绪愈发高涨，管风琴的声音在乐团之中显得更为突出。</p>
这所有的一切无一不说明着一点。</p>
陈秋的视线注视着余涂，不由得小声感慨道。</p>
“太阳，升起来了。”</p>
没有任何的隐喻，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表述，同样没有任何对于余涂的敌意或者反感。</p>
陈秋和在场的所有人一样，他们都听到了这样的主题。</p>
太阳，升起的主题。</p>
在第三次演奏出主旋律后，太阳终于升起。</p>
带来无尽的光芒！</p>
一切似乎在此刻诞生。</p>
正如同尼采在他的书中所写的那样。</p>
在太阳的祝福下，先知来到了俗世，将自己积累的人生感悟向人类倾囊相授，源于善恶彼岸，按照自己的意志生活的超人查拉图斯特拉自此走下凡尘。</p>
不去讨论余涂去争对海城音乐学院，也不去讨论余涂他这个人究竟如何。</p>
就仅仅只是讨论余涂的音乐。</p>
陈秋不得不承认一点。</p>
余涂的音乐非常漂亮。</p>
就这个简单的，短短只有几个小节的引子。</p>
余涂他居然就能用非常简单清晰的身体情绪，将音乐之中的一切美感给激发出来。</p>
在他的带领之下，央中音乐学院的众人就如同升级了一般，轻松地演奏着远超他们理解的音乐作品。</p>
要讨论细节有细节，要讨论表达有表达。</p>
通过这个简单的开头，陈秋也同样明确了一点。</p>
那就是余涂他也知道了那件事，他选择了和自己一样的解决方法。</p>
那就是让乐团的表现更强，尽可能减少个人突出的部分。</p>
大家都不是傻子。</p>
余涂这个能走到华国第一的顶级指挥家，他更不是傻子。</p>
他之所以前面对很多人显得情商很低的样子，并不是他真的情商这么低，仅仅只是因为他并不需要求着那群人，他不需要用到情商，单纯使用实力即可。</p>
他完全可以将自己的情商用在对于作曲家的理解上。</p>
至于智商就更不用说了。</p>
指挥作曲音乐理论这方面的内容已经和众人经常说的艺术生理科成绩差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p>
他们在音乐中所需要计算的东西同样极为复杂，并不仅仅只是谱面上的音符，更多的是谱面下的设计。</p>
因此，他能理解，并且有这样的选择很正常。</p>
他自然而然也知道如果单纯依靠乐团之中个人超常的发挥是完全没有办法获得更高分数的。</p>
在众人的视线之下，余涂神情平静地将他手中的指挥棒略微向后拉扯，将音乐之中的声音给消融干净。</p>
目光没有任何的波澜。</p>
在等到音乐给这片空间带来的张力消除后，便直接开始了《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的第二乐章。</p>
第一乐章，引子，指代着太阳的升起，万物的起源。</p>
第二乐章，来世之人，或者叫做来自远古时代的人，Von den Hinterweltlern！</p>
大提琴和低音提琴演奏一个颤音乐句，展示神秘气氛，表现出不祥预兆。</p>
隐居者意图探究宗教，欲在宗教中寻求“世界之谜”的答案。</p>
但是要知道，尼采的思想哲学之中，他对于宗教一直都是一个非常讽刺的态度。</p>
不管是超人，还是上帝已死，他根本不相信宗教能解决问题。</p>
因此，弱音圆号改以庄严气氛奏起辉煌的第二主题，带有格里高利圣咏（Gregorian Chant）素歌《信经》的宗教风格，显得格外滑稽，且充斥着讽刺意味。</p>
这份讽刺融入华丽的管弦乐旋律中，由柔和的管风琴伴奏。</p>
余涂手中的指挥棒轻颤，巧妙地分割着音乐之中的细节，诠释着音乐之中的表达。</p>
余涂对于音乐的思考以及理解完美地融入他所表现出来的音乐之中。</p>
即便在场的央中音乐学院内众人，基本上全部都是学生，他们的身上还带有浓郁的，那股来自于学生的稚气。</p>
但是你能很清晰地从他们的音乐之中听到他们对于音乐的思考。</p>
由余涂所带着的思考。</p>
央中音乐学院并没有和陈秋带着的海城音乐学院那般，拥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声音。</p>
他们平常练习的时候，更多的是跟着李天指挥一起，只是练习着他们应该练习的部分。</p>
等到比赛的时候就跟着余涂指挥，按照余涂指挥平常的指挥习惯，去演出。</p>
因此，他们并没有机会和余涂指挥一起练出那股属于他们央中音乐学院的特色来。</p>
但是！</p>
余涂不愧是华国最顶尖的指挥。</p>
他不愧是华国内对于音乐理解最深，对于乐团理解最强，在全世界也能叫得出名字的顶级指挥。</p>
即便央中音乐学院没有自己的声音，余涂也能带着央中音乐学院的众人去练习，去分析。</p>
去模拟出华国爱乐乐团的声音来。</p>
从另外一个角度，达到陈秋带着海城音乐学院众人的高度。</p>
听着余涂的演出，陈秋不由得略微点头。</p>
他不得不承认，余涂的实力确实很强。</p>
他也确实配得上华国第一的这个位置。</p>
不过……</p>
陈秋的视线看向央中音乐学院那群正在演奏的那群人，目光略微有些迟疑。</p>
他总感觉央中音乐学院之中的气氛好像和自己想象的略微有些差距。</p>
他感觉央中音乐学院之中的气氛应该是偏向于释放自我的，和海城音乐学院这边的差不多。</p>
燃烧自我，释放自我，表达自我。</p>
但是为什么，他听到的并非如此。</p>
他在央中音乐学院的音乐之中，听到的并不仅仅只有表达，还有愤怒，仇恨，厌恶，不满，嫉妒……</p>
很多很多数不清的负面情绪堆积在央中音乐学院的音乐之中。</p>
即便这些负面情绪被余涂很好地给梳理了，可是在陈秋的耳朵里，他依然能听到很多很多没有处理干净的负面情绪。</p>
就算说这一首《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里面，有一些对于宗教，信仰的负面情绪。</p>
但是那些负面情绪更多的是不相信之类，或者是嘲讽。</p>
怎么想也想不到仇恨愤怒不满吧？</p>
不过如果是用这些负面情绪来激发央中音乐学院演出实力的话……</p>
虽然好像能让音乐表现的更强劲一些，能很好地激发出音乐那股内在的表达欲望。</p>
可是却让音乐之中的情绪偏向于杂乱了一些。</p>
会不会有些得不偿失？</p>
陈秋听着耳边的音乐，不由得这么想到。</p>
他不太能理解余涂音乐之中这些细碎的负面情绪，究竟是为什么出现。</p>
不过余涂似乎也不在乎周围人能不能听到负面情绪。</p>
他只是紧绷着脸，挥动着手中的指挥棒，控制着乐团的前进，让音乐中演奏者的每一份情绪都很好地用在音乐之上。</p>
让原本就显得格外抽象，甚至难以理解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在他的手中，变得具体了好多。</p>
不再显得那么抽象。</p>
就如同《2001太空漫游》中，从猿猴手中丢向天空的那根大腿棒骨，终究变换成了代表着人类智慧结晶的太空空间站一般。</p>
在那音乐最终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不见的音乐中。</p>
万物……终结。</p>
——</p>
附上海城·和声交响乐团的勋章设计粗稿</p>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