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她的手贴在脸上。</p>

刘执从小到大几乎没怎么和父母相处过，父亲忙着外面的生意，也忙着给自己再添两个新的小妾，而母亲只知道跟他哭诉。</p>

后来他遇到了金莲儿。</p>

她那样温柔，那样有耐心，她就像广博的大海似的包容了他所有情绪。</p>

他是认准了她的。</p>

刘执早早的计划好了，这一趟从京城回来，他就要装着大病一场推掉和宋家的婚事。</p>

再用冲喜的名号把金莲儿娶进门。</p>

婚后再以做生意的借口把金莲儿和佟儿一起带到京城，从此远离扶州。</p>

谁承想呢。</p>

苑福宁不想打断他，但是还是得开口。</p>

“刘执，你父母的事情和后续的赔偿款，要你来签字画押。”</p>

刘执怔了半晌。</p>

温柔的摸了摸金莲儿的脸颊，“我去去就来。”</p>

起身后，他像个行尸走肉似的跟在苑福宁的身后，她问一句答一句，若是不问就沉默着。</p>

直到问审房的门前。</p>

韩子应递了两张竹板，上面铺着状纸。</p>

苑福宁解释道，“这案子涉及了杀人和隐匿事实，刑房下了一次论断，还要再送到知府衙门过一次审，但..大差不差。”</p>

刘执的视线往下落。</p>

状纸上写的清清楚楚，刘夫人行凶杀人毫无悔意，按律当斩。</p>

刘老爷是帮凶，要终身监禁。</p>

苑福宁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判了最重的刑罚。</p>

她不觉得杀人还有什么好宽恕的。</p>

她道，“要是你有别的意见，等知府衙门问审的时候</p>

可以上告，再不济门外的鸣冤鼓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p>

刘执苦笑一声，从韩子应端着的托盘里取了笔，毫不犹豫的写下名字。</p>

最后摁上了手印。</p>

他道，“杀人就得偿命。”</p>

刘执蹒跚了两步，站在问审房前，大门紧锁，从门上的栅栏缝隙里可以看见缩成一团的刘家夫妇。</p>

他们早没了原来那些张扬和跋扈。</p>

身上的锦衣玉袍被尽数剥下来，只有一件单薄的秋衣。</p>

头发凌乱。</p>

刘执的心直滴血。</p>

苑福宁：“开门。”</p>

刘执：“不必！”</p>

他眼里蓄出泪，背对着苑福宁，垂在两边的手攥成拳头，肩膀微微颤抖。</p>

“不必见了。”</p>

“苑大人，我知道按照规矩，他们早该被大牢收押的，是你帮了我。”</p>

“这两个人都是重刑犯，只有死刑前一日家属才能相见。”</p>

“我不能再害了你了。”</p>

说完，他抬起袖子擦了擦泪。</p>

闭着眼睛缓了许久。</p>

退了两步，重新站在苑福宁身前，“我能带莲儿走吗？”</p>

苑福宁点点头。</p>

韩子应又递上了一份尸身认领书，他看都没看直接签了字。</p>

苑福宁：“金佟儿在容毓那养着，你先缓一缓，等好些了再把他接回去，你养着总比去育婴堂好。”</p>

她颇有深意的看着他。</p>

“若是金莲儿知道你养了佟儿，她必定是要放心的。”</p>

在这之前，刘执几乎心如死灰。</p>

他枯树似的手指攥了攥，然后捂住了脸。</p>

想死不能。</p>

可活着实在艰难。</p>

刑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