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沁玉一心只想要林遂安的命,只有他死去,她心中的愤怒和痛楚才会平息,她狠狠地毫不犹豫地将刀朝着他刺下去--
既然命运又让她遇上他,说不定往后的悲剧也还是会发生,只有杀掉他,才能永绝后患--
林遂安不妨之间躲闪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闪着寒光的刀刃朝着他而来,他慌乱之中闭上了眼睛,谁知只听得呼一声响过之后,意料中的痛楚并没有降临,他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却只见流水潺潺,那位拿了刀刃的姑娘已经不见影踪。
他更加慌乱,不住地转着看向四周,除了有几个行人匆匆而过,哪里还有倩影?
他愣在了当地,白日天光的,他莫非是做了个梦?
“放开我--”一进入枕梅楼,夏沁玉在赵承弦的肩头挣扎得愈发强烈:“我要杀了他--”
“噗通”一声,她被扔进了美人榻上,摔得眼冒金星,但她依然不改初心,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怒吼起来:“让我出去,我要杀了他--”
赵承弦冷眼看她发疯,顺手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用手试试温度,然后噗一声泼了她一脸。
“啊--”冷冷的茶水激得夏沁玉一颤,崩溃了的理智在此刻回归,她停下了怒吼,抬眼看着眼前满脸冰霜的赵承弦:“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他?”
“你要记住你的身份,你是靖王妃--”他看她,语气严厉,眼中却没有太多厉色:“大街之上,怎能如此发疯?”
她若是当街杀了人,对靖王府乃至对皇室,会是多大的麻烦--
“哦哦,我竟然忘记了--”夏沁玉突然笑了一笑,凄然地嘲弄地笑:“我还是靖王妃,还是个寡妇,哈--”
她神色清冷起来,与往常的娇俏灵动一点儿也不一样,她的眼神是冷的,她的声音是冷的,她冷笑着问他:“可是,害人的人就该被白白放过吗?”
“你真是个傻子么?”他虽然惊讶于她露出的清冷决绝的意味,却仍然觉得她的行为不可理喻:“他不过一介书生,口口声声与你不曾谋面,你却要杀他?你这不是傻,是疯了吧?”
“对--对--”她冷笑更甚:“我疯了--我就是疯了--可我恨他--”
哪怕现在的他还没有变坏,她就是恨,回忆又开始上心头,她咬起牙:“我恨他,他骗我,他说一辈子不离不弃,可他抛弃了我,还拆掉了我的家,杀死了我要嫁的人--”
“胡言乱语!”他生气了:“你成天胡思乱想,还跑去外边丢脸--”
她抬起眼睛看他,眼神变得凌厉,忽然伸手就住了他的衣襟,厉声道:“你都能变成鬼,还有什么是不能发生的,嗯?”
她个子较小,只到他胸口,还得踮起脚来怒视他,可他偏偏被她突如其来的这股子狠劲儿给惊了一下,低头看她,没有回答,她便愈发放肆起来:
“你被人害死的时候,你不恨吗?嗯?”
“你回魂归来,看见满府的哀恸,你不恨吗?嗯?”
他瞪她,她反而更加生气,伸出手指头点点他心口,道:“你问问你的心,你不恨的话,为何那么在意我进宫之后,皇帝问了什么?赵承瑾做了什么?”
他心中一窒,眼神中出现寒霜,她太放肆了,他伸出手要拉她的手,她激动起来,和他拉扯起来,一边挣扎一边怒道:“所以说,你是严于律人、宽以待己,你可以恨,我为什么不可以--”
“够了,不许再胡说--”他终于怒斥了一句。
“我不--”她越来越激动,伸出拳头开始捶打他胸口:“你们都是坏人,你特别坏,你只准州官放火,你不准我报仇--你凭什么?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她边打边哭,几乎开始嘶吼,他脸上的怒气终于化为了无奈,伸手费劲地控制了她,道:“ 你别吵!事情总得有个来龙去脉--”
太过诡异的事情,让他怎么相信。
“我恨你--”她终于挣扎不开了,也累了,便开始痛哭:“我恨你们,我恨我自己--”
一停下来,她便感觉无比的疲惫,她靠向了他的肩头,她感觉最痛苦的时候,只想找个地方靠一下--
他本能地伸出手推了她一下,却在手接触到她肩头的时候停下了,她在这么一场大闹之后,红着眼睛流着眼泪,显得可怜无助,他心中没来由地涩了一瞬--
他迟疑了,没有推开她,叶月影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她依偎在他怀中的这一刻,她的脸色瞬间变作了苍白--
“夏沁玉!”熟悉的声音又变回了冰冷的口吻,她抬起头,叶月影手一挥,一个小巧的物品如同流星般飞快地砸向她的面门,她还未反应过来,赵承弦手一伸,捏住了那个小瓷瓶子。
叶月影脸色更加沉凝,转身就走,赵承弦将那个小瓶子朝着夏沁玉手中一塞,赶紧跟了上去--
房中,剩下了未回过神来的夏沁玉,半晌,她才将手中那个莹白的瓷瓶放在眼前看了看,眼中突然出现了光彩,她不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