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横舟只是静静地站着,淡然道:
“岳帅,我一向不喜欢替别人做决定,更不喜欢干涉朋友的选择。
但这次不一样,无论如何,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去死的。”
两人对视。
看见着火药味儿极浓郁的一幕,将军们都不觉屏住了呼吸,这么多年来,他们还没见过,有谁敢正面和岳帅顶牛。
但叶横舟不一样,他虽在军中掌旗,战时也做个冲阵的先锋官,却并没有官职,更论不上品秩。
说到底,他还是个江湖人。
所以有些话,只能叶横舟来说,有些事,也只有叶横舟能做。
叶横舟寸步不让,坚持道:
“岳帅,在此紧要关头,应当义无反顾。”
义无反顾,义无反顾……
咀嚼着这句话,岳飞沉吟不语。
良久,他才长长地出了口气,面朝南方,深深地一躬到底。
再起身,以往的风霜与彷徨已不见了踪影。唯一留存下来的,只有那独属绝世名将的镇定风采。
“其他的事,等打完这场仗再说吧。”
岳飞说得轻描淡写,就像以往无数次说这句话时一样。
可众将都知道,他已有决定,且这条路一旦走出去,就没有什么“再说”的余地了。
人性本就是奇怪的,岳飞犹豫不决时,这些岳家军的将领们,都劝他不要返京。
可当岳飞真正决意违抗圣旨后,他们却又觉惶恐不安、心中惴惴。
岳云几次张口欲言,还是闭上了嘴。
他深知岳飞深处的挣扎,也明白父亲究竟下定了怎样的决心。
只是作为下属,岳云能做、该做的,就是将主帅的意志贯彻到底。
所以,他只是抱拳道:
“将军,请下命令吧。”
岳飞颔首。
“今早卯时,大军开拔。”
在岳飞下令后,名为“背嵬军”的庞然大物,在停滞数日后,终于开始运转了起来。
营中将领不断领命离去,轮到岳云时,叶横舟索性就和他一道走了出去。
两人并肩,岳云叹了口气。
“麻烦你了。”
叶横舟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却只是挥挥手,感慨道:
“只要赵构递交了和书,大军又过了黄河,无论如何,岳帅都会做出这个决定的。
他本就是这样的人,我只不过是推了他一把,让他更快地认清现实罢了。”
岳云想到父亲坎坷艰辛的一生,苦涩叹息。
“唉……”
叶横舟拍了下他的肩膀。
“往好处想,最起码总比冤死狱中要好吧。”
岳云拍掉他的手,没好气地道:
“我谢谢你啊。”
叶横舟笑起来,从怀中掏出本书册,抛给岳云。
“好了,说点正事儿。
我即将动身南下,这本册子给伱,好好练。等我走后,光复大旗门的事,就交给你这个副门主了。”
岳云接过册子。
封面上写着四个如龙蛇飞动,铁画银钩的大字。
铁血大旗。
书页有些粗糙,却带着股暖意,他知道,这是叶横舟以真气烘烤墨迹所致。
岳云摩挲着纸张,有震惊更有挫败。
“你的功力,竟然进步到这一关了?”
正因为他也修炼嫁衣神功,才能明白,要用刚猛爆裂的嫁衣真劲,烘干墨迹而不伤纸张丝毫,究竟是一件多难、多需要掌控力的事。
叶横舟催促道:
“看书看书。”
岳云捧起书册,翻动几下后,骤然变色。
在嫁衣神功修炼有成后,他可说是已稳稳站在当世第一流高手的台阶上。
若论功力之深、境界之高、战力之强,亦绝不输给权力帮“八大天王”等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