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执起宜修和柔则,与宜修在榻上坐下,柔则便坐在下方的椅子上。
“十八弟病重的事情叫皇阿玛忍无可忍,这便也罢了,我们回京的途中,太子居然夜里悄悄在皇阿玛帐边窥伺,被皇阿玛当场逮住!皇阿玛第二天便把他痛斥一番,气得昏死过去,醒来便下了废太子的诏书,谁也劝不住。”
四爷知道二人着急,便自己先说了,宜修叹气摇头,柔则又惊又讶。
“太子即便心有僭越,却怎敢这般明目张胆的心怀不轨?恐怕直郡王一干人等大肆添油加醋才引得如此吧?”
“话不能这么说,纵然太子并无恶意,可夜半他是如何靠近太子围帐的?为何没有惊动守卫?为何没有侍从发觉?这些你有想过吗?”
宜修不待四爷多言,冷冷瞥一瞥柔则,她把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
“妾身愚昧,不能思虑如此。”柔则一惊,她只以父子情分思虑,却疏忽了君臣之分,心内懊悔莫及。
“宜修所言极是,十八弟的死只是一个引子,这么多年来太子身上有太多把柄被直郡王捏住告发,之前皇阿玛都忍了下来,可这一次不同。”四爷揉了揉眉心,倦怠不已。
宜修缓缓斟了热茶,递到了四爷手边,幽幽接话:“不管太子是悔过还是祸心,那晚他能悄无声息地走到帐边窥伺,一切就都已经不重要了。”
“不错,皇阿玛怒斥太子欲分他威柄,以恣其行事。太子权势之盛,连太子的乳娘一家都飞扬跋扈、不可一世多年,如今太子被废,凌普贪腐的事情便被直郡王一党扯了出来。”
“凌普是太子乳娘的丈夫,更是内务府总管大臣,这么些年来,也不知道与多少重臣有所勾连。”宜修自顾喝着茶,一切尽与前世无二,终日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四爷紧蹙眉头:“阿玛已经命八弟为新任内务府总管大臣,兼处理此案,我与直郡王只看守废太子。”
“八贝勒?!”
柔则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她即便再不懂朝事,也知道在废太子的节骨眼上,皇上把这样一件案子交给八贝勒代表着什么。
片刻之后,柔则告辞,夫妻二人却迟迟不肯吹灭明烛,宜修想起,上一世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或者说,是不敢入眠。
“宜修,你觉得直郡王和八贝勒,谁会是新太子?”
宜修正犯着困,猛然听了这话,倒是心内震动,这话,即便是前世柔则死后,他也不曾问过自己。
于是轻松地笑着说:“妾身不知道。”
四爷似乎疲惫极了,拉着宜修的手,勉强笑着说:“你就怎么想,怎么说吧。”
“直郡王若是就此收手,或许有望,可妾身看,他不会。”
“哦?”
“如果皇阿玛真的觉得直郡王堪配太子一位,今时今日就不会让您去一同看顾废太子了。”
四爷微微发愣,他只是随口一问,想宜修的妇人之见给自己带来一些轻松的舒缓,却不想宜修在这件大事上都能一针见血 。
“那么,八贝勒呢?”
宜修默了片刻,八贝勒胤禩的额娘出身太低,如今也不过是良嫔,其实前世的时候,皇上就并无立嗣之心,可若真的这样直白吐露,德妃的出身也不高,恐怕也会叫他多心。
“这妾身便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