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登基封后

年世兰素来以为自己与福晋关系甚好，又以养胎为上，所以并不多留，终于安安心心地回去了绛华苑养胎。

费云烟因口舌不甚，时常惹得宜修不喜，故而多番追随年世兰，但今日遗诏一宣读，福晋就是未来的皇后，怎能不去巴结？

于是亦反常地留下，殷勤地为宜修端茶倒水，捏腿捶背。

“主子娘娘这几日劳心劳力，操持偌大的王府，又要安慰妾身们，实在是太辛劳了，我们姐妹今日孝敬主子娘娘，亦是应当的。”

于是费云烟与李静言殷勤，带着苗笙语和耿檀君也忙不迭凑上来，把柳令娴和冯若昭都给挤得不能靠近宜修，至于绣夏与染冬更是都要被挤出帘帐外了。

这其中唯有一人最为例外，远远站在人堆后面，甚至在冯若昭的身后，只有宜修一人注意到了她。

柔则，三十五岁的人了，打扮得比年轻时候朴素得多，然而也只是少了几支华丽钗子的缘故，绣花简单的浅银红色的衣裳让光阴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又减淡了几分。

大抵是二十余年养尊处优的生活吧，这几年枯乏的幽禁也没有叫她憔悴衰老，依旧是二十多岁的模样。

只是比起年轻时的白莲花模样，如今的她更像是赤红的玫瑰，有刺，却叫人忽视，只见到花瓣的柔软与诱人。

“给主子娘娘请安。”

她见宜修克制又得意的目光投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一种莫名的悲哀与绝望涌上心头。

她来的时候才听府上的下人议论，王爷是新帝，七日之后正式登基，宜修作为福晋，一定就是皇后，大清的国母。

自己无依无靠，又将何去何从呢？

“侧福晋来了，坐吧。”

然而当自己露出那样凄惶的示好之色，宜修只会露出更加得意而戏谑的笑意，忽然就又有了清醒。

无论如何宜修都不会放过自己的，她在玩猫追逐老鼠的游戏，一定要把自己摁到泥土里再也起不来，然后才会剥皮抽筋吞入腹中。

坐在冰冷又坚硬的紫檀木椅子上，又是通体传遍的激灵。

德妃！还有德妃呢！

她被先帝囚禁了不要紧，可是如今是新帝登基了，王爷是她的去亲生儿子，难道会不尊她为太后吗？！

圣母皇太后，没有母后皇太后！

柔则眸中一下又精神了起来，而她这样莫名其妙的细微转变被宜修尽收眼底。

在一队女人的恭维声中，宜修亦能全然了解她的心思，柔则还不知道这些年德妃与胤禛的恩怨，还在做春秋大梦呢！

第二日一早，众人都顶着黑眼圈穿好了孝服，收拾了些要紧的物件，在天还是漆黑的时候便乘着一顶顶的轿子进入了非同往日的紫禁城。

宜修到了养心殿与四爷见了面，多年夫妻心照不宣，余话不多说，便商量着随意先指了几处小宫殿给众人作为暂时的处所，便又操持着先帝丧仪。

寒冬之日，众人从清晨一直守到了深夜，从日出哭到了星月漫天都不能轻易停歇。

宜修和四爷终究是三十多岁的人，日夜操劳至此，到了晚间也是不大掌得住，二人便在偏殿小憩。

“皇额娘还是不挪出永和宫吗？”

这是宜修的试探。

“她今日真是一句话都不肯说，哭灵了之后便又回了永和宫。”四爷面无表情，心意晦涩不明，忽然似气急了，又道，“她还是盼望着她的儿子回来夺了我的皇位，她才肯安安心心做这个皇太后！”

说罢，将珠串丢掷在案上，不知从何时开始，在宜修面前，他终于能这样任性地发一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