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天要热了,殿内有刚晾温的清茶。”
三皇子的笑容在捕捉见竹锋无意识扯动衣摆时依然温柔,直至兰情也自城西客栈归来,立在院内沉默不语。
才略趋显出了些浅淡。
掠过菊落也朝兰情望过去的目光,三皇子对明显半分没耽误急着赶路回来,身上还残留着晨间露水潮意的竹锋开了口。
“后院还煎着汤药,你换下身上的衣衫帮我盛出来,看着菊落喝完。”
竹锋并没有多想,他知道那药汁味道酸苦难闻,还当是殿下怕菊落会难忍浪费一些。
菊落已经起了身,他对什么时辰喝药清楚的很,明显此时主子是要与兰情有话要说,一言不发先抬了脚步。
等两人先后离开了前院,兰情才微垂着下颌恭敬禀报。
“殿下,话已带到,她没什么反应,也不知是否会听从殿下的意思。”
三皇子又怎么预料不到赞丽犹疑的反应,早前也是因为拿捏住了她心仪蓝慕瑾,才能叫她心甘情愿以身犯险返回皇城。
那耐人寻味的一腔深情,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被抹杀放弃。
但她没得选,都已经到了如今已经没有机会叫她选。
“解药留下了?”
晨光晕染的长衫衣摆转身隐入了清凉中,开口的温柔声线也在转身之际显露了难以分辨的凉薄。
兰情并未抬起视线,只依旧恭顺的应了是。
素色长衫就完全消失在了殿门处。
传闻中身子孱弱难愈的皇子迈着无声的轻盈步伐,探过纤瘦白皙的指节,取过了桌案上搁置的一卷香烛冥纸。
明明只是走向了内殿,人影却莫名消失在了视线中。
只余留下一声淡漠柔和的叹息。
“时日到了,莫忘祭奠亡人。”
偌大一个前殿变得空空荡荡,唯有一个兰情能听得清晰,面具下的眉眼没有波澜,只是顺而面向了门外,无声守住了殿门。
仅三四步的通道格外狭窄,让身形纤弱的三皇子处在其中都存留多少空余。
昏暗的视线里连同温度都趋显出了冰冷,过久的封闭使得他鼻腔里钻入了灰尘的味道,有种不似阳世的压抑。
也仅有手中攥着的纸张还散发着淡淡外界的余温。
叫他才能清明此时自己并不是已经一脚迈进了鬼门关。
长衫或许在迈步间已经沾了尘,如同早已尘封的记忆落了十几年厚重的积灰。
借着手中攥着没有多少光亮的火折子,三皇子抬手点燃了边角处的油灯。
又借着乍燃噼啪作响的油灯,点燃了手中的冥纸,在不能看的清晰的光线下。
升起了唤作“唏嘘”的轻烟。
就那么抬步走到阴暗角落处,席地坐在了看不见的积灰上。
将逐渐燃起了浓烈火焰的几张冥纸投进了眼前曾经不知何时也灼烧过的火盆中。
“师父,忌日又到了,羽尘来看你了。”
粗糙的纸钱在火盆中迅速燃烧,三皇子便在即将燃尽纸钱一张又一张的续上,令眼前的火光一直接连不断地明亮着。
扑面而来的热浪照亮莹白的面容,掀动了耳鬓的发丝。
烘着燃尽的飞灰打着旋翻卷着,最后轻飘飘如同寻到了去处般,落在了矮桌前已经落灰许久的牌位上。